文 | 王小久
01
我叫春生，我是个杀人犯，但我现在，却被他们囚禁在这个精神病院里。
半年前的一天，我杀了一个叫陈嘉豪的十八岁少年，但我却并不后悔杀了他，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为阿芝做的。
阿芝是我的女儿，今年也刚好豆蔻年华。
阿芝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生了重病先我一步走了，只留下阿芝与我相依为命。
阿芝是个懂事的孩子，自从她妈走后，她一次没提起过要找妈妈，我知道她那是怕我心里难受，可才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受如此疼痛，我的心啊，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所以我把全部的爱，连同该给自己的那份也一并给了阿芝，我想把她的心里装的满满的。
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只要她想要，只要我能给的，我从不吝啬的全都给她，因为，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就这样，我和阿芝在这个拥挤的小屋里，也算过着知足幸福的日子。
时光匆匆，阿芝长大成人，清秀可人，婷婷玉立，与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摸一样。
长大了的阿芝更是懂得心疼我的辛苦，在我工作繁忙时，自己生火做饭，在我疲劳归家时，帮我按摩捶肩，就连学习也是从未让我操过半点心。
她常说“爸，你太辛苦了，等我以后挣钱了，我就养着你，你就天天在家睡大觉就好”她咯咯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冬日里才开出的花骨朵。
这样的人生，我还有何求呢？我甚是知足了。
可是，一切的好时光都在那天戛然而止了。
02
那日，我下班还算早，回到家没见到阿芝的影子，想着这丫头许又是学习学的忘了时间吧。
我没太在意的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床上一觉睡去，哪知醒来时，阿芝还是没有回来，我这才有些慌了神。
这大晚上的一个小姑娘家家能去哪呢？学校也早该关了门吧，刚想开门出去找找，电话就在耳边响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刘芝的父亲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阿芝出事儿了。
当我再见到阿芝时，她浑身僵硬，身体冰冷，面目惨白的躺在那个金属案板上。
我不知道阿芝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她的脸上净是鲜血，她的胳膊上都是片片淤青，她的衣服也变得支零破碎，我的心啊，好像也随着阿芝停止了跳动。
我当时该是何等模样，我跪在阿芝面前，摸着阿芝的脸，我的泪水滴在她的眼角又滑到边缘，我歇斯底里的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却一点也不心疼我，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睡着。
那一刻，我已经死了。
03
我没有想到的是杀死阿芝的，居然是两个与她一般大的孩子，他们坐在警察面前呜呜喳喳的叫唤着，说着根本不认识阿芝，只是在那个地方路过罢了的屁话。
我知道他们在说谎，一定是他们杀了阿芝，否则有谁会在半夜去那个偏僻的废弃工厂里遛弯儿呢，我看着他们的脸，那脸上无半分愧疚，无半分悔恨，甚至有些嘲笑。
他们就像在讲着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一样喋喋不休，他们哪里是孩子，他们是人间的恶魔。
我像只狼一样冲上去与他们厮打在一起，我想，如果此时我手握一支枪，那么我会毫不眨眼的爆了他们的脑袋。
可是我不行，我要留着我这条残缺的已经不值钱的命，我要为我的阿芝讨回公道。
这是我还苟且于世的唯一理由。
没有了阿芝的日子，我生不如死，每每看着屋里所有关于阿芝的东西，都会令我心如刀割一般。
我的阿芝一个人躺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里，躺在那彻骨的水泥地上时，该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多么孤独，她多希望我去救她，我却该死的还在家里呼呼睡大觉。
是我，是我害了阿芝，我是个罪人。
04
我本想人生最绝望莫过于此，可哪知更绝望的一直都在等着我。
由于证据不足，那两个小子被当庭释放，临走时他们满脸堆笑的看着我，大摇大摆的无所畏惧。
我的心，疼的我不能呼吸，我的痛苦也终于在那一刻全部释放。
我如疯狗般扑向那个叫张磊的孩子，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手上的青筋根根爆起，那个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让他一命抵一命。
这个世界总是有贫富之分，可是只因为他们有着大把的钱，就可以换回自己的命，我没有钱，那我的阿芝就应该死吗？
我知道我的阿芝再也不能回来，可是结局也并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05
我被众人生生拉开后，张磊才缓一口气踉跄的站起，显然他被吓的不轻，我叫嚣着“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偿命！”
我不是没有想过一死了之，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让我留恋的呢。
可是还没能给阿芝一个交代，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一想到那两个杀人凶手还好好的活在世上，而我的阿芝却孤独的死去，她还没有过完她的大好青春，她甚至还没有享受过爱情的悸动。
想到这我就痛不欲生，所以，我决定自己动手。
我首先找到了两个人的家，在经过几日几夜的盯梢后，我基本了解了两家的大致情况与习惯的外出时间。
但是张磊的家里除了他的父母外，我一直没有见到他的人，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这也并不会影响我。
这日，我穿上衣服，戴上帽子，背上挎包，穿过踩点无数次的街角，来到陈嘉豪家的这户别墅。
我知道，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父母都不在家，我偷偷穿过围栏，爬上东边的窗户进了屋。
当他看见我时，我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张磊去哪了？”
他看着我瑟瑟发抖起来，也许此刻他终于知道阿芝死前是多么害怕吧。
他跪在地上祈求我饶他一命，可是我的阿芝在求他时，他可有一丝心软过？他没有。
当然我也没有，我把他杀了。
当他倒在血泊里时，他的父母正巧回了家，于是我被警察带走了。
06
后来我疯了，他们说我患上了一种叫做应激性心理创伤的精神疾病，警察找来鉴定专家，于是，我便出现在了这里，这家精神病院里。
刚开始我非常暴躁，以至于他们会把我单独隔离起来，让我自己住在一个房间里，不允许我接触任何人，就连集体吃饭也不会带上我。
他们说，我是个不稳定因素。
医生们开始给我吃下各种各样的小药丸，渐渐的，我开始冷静下来。
后来，我也可以参加一些集体活动，也可以与他们一起坐下看电视，一起撕报纸，一起吃饭。
那日，我被带去食堂，我端坐在饭桌前，一个人影在我身旁走过。
我知道是他，他躲我躲的煞费苦心，而我等他等的咬牙切齿。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我已拿起饭桌上的叉子落在了那人的脖颈处，我看着那张出现在我梦里无数次的脸说道。
“张磊，好久不见”
叉子拔出，血溅喷起，他惊恐的倒在地上，就像曾经我掐住他的脖子一样。
我的眼里终于淌出泪来，此刻，我想我终于可以去见阿芝了吧。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