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冬日,正午前后,躺在干爽的枯草,享受阳光的沐浴。
鼻子尖,是黄土地的味道,干干的,有点涩。西北风时,冷巴巴的,扫在脸上,粗砺。如果是东南风,则想当惬意,如沐春风。阳光一点也不觉得耀眼,总有着暖暖的,家里火炉的颜色,挂在不远处的树梢,摇啊摇。
干燥的时日,过了冬的黄土,被风吹软了,吹化了,吹散了。用手一推,一扒,柔柔的,软软的,像糠面。田野,袒露着,毫无顾忌享受日照的抚摸。
田埂、路边,裸露的地方,细细小小的,沟壑纵横的,呲牙咧嘴的纹路,像是父辈的勤劳的、干裂的手,布满皱纹的手,满是风霜的脸。在生命的记忆里,一次次流过想家的梦河。
天干风噪,是我滚坡地的日子,放风筝,逛坡,轧干草。在广阔天地,放飞自己。这是我的家乡,我恣意奔跑,气喘吁吁。趴在草丛,扒拉潜藏的虫。靠着树,对着纹理诉说故事,那些值得记着的,需要忘记的。
风筝飞起时,心也跟着越升越高,看到家里的烟囱,远在千里的奔波。线,握在手心,飞得越高,绳绷得越紧,好像远行时,父母的担忧。可是,风筝,是要挣脱线的鸟、凤、龙,扶摇直上九万里的,终将脱离父母的眼、手、脚。
土里打个滚,浑身都是土,土里来,土里去,黄澄澄,喜气洋洋。
日头西斜,开始凉了,爬起打道回府,一步三回头,也许,明日就没这好运气呢。
带着土气,心里暖烘烘,精神留在黄土地,回家的路,便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