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写这些文字是为了疗愈的目的,有一篇“摆烂”自然是不够的,那也太轻易。心理学上治疗创伤的步骤如果是尊重,讲述,透明。那么第一篇也只是讲述而已。
童年性虐待伤害的严重性,若以医学疾病来类比,如果把抑郁,创伤后应激障碍比作感冒发烧,那么,性侵,相关分级中最高级别的性侵,就可以被比作一场车祸后的截肢。在第一篇“摆烂”的讲述里,我是克制的,并未完全尊重我的情绪。
这种修复当然是艰难的。多么希望幼儿园事件中的父母在孩子身上是真的花了心思的,用心去挑选考察,早一些多一些时间关注孩子的内心感受,那一定是会有不同的。
我与我父母的内心也是完全隔离的,母亲全方位的控制我,但全部都要由着她的意思,依着她的心情。我必须屏蔽自己的想法和喜怒哀乐,不能有自主的意志。否则就是给她脸色导致战争。但需要承受她随时的爆发。她沉浸在自己激烈的情绪、自怜自哀的痛苦、忙碌的生活,或与奶奶或与爸爸家庭争斗里。
就像我以为被性侵后母亲的出面会多少给我精神上的安慰没有实现一样,为了躲避母亲无所不用其极的情绪发泄、我请求一个人租房住也招致她跟下楼去撞车的要挟。我跳入婚姻只为求得一个不被干扰的空间可以喘息。自然的,这些都没能实现。我没有得到尊重也不曾感受过安全,我内在的伤口没有得到任何爱抚慰籍,反尔惴惴不安且被扎刺的更加鲜血淋漓。
我内心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依然无处藏躲,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求得一个安身之所,当一个孩子没有从家庭当中感受到安全和被接纳,而是紧张慌恐,却又无法逃离,她大概出于社会就像在电击笼里被关久了的一只小白鼠,但周围的人不过先要责骂她怎么就不能应付自如。这就像我们的幼儿园事件,也像读到此文的部分看官,这个场合,恐怕你的热情也不会如你预想的那般,更多的可能反而是掩埋在复杂的自我情绪之下的对我的不屑或评判。
而我内在那个胆怯的小女孩,仓皇辗转,也只不过是寻找一个狭小阴暗的角落好蜷缩起来发抖。她缺失掉所有幸福快乐、体验的却是更多无情、忽视,恐吓。所以她必须让自己坚硬冰冷刀枪不入才能支撑活着,所以我该有多少热情就有多少隔绝、厌弃和冰冷。
在意象对话的治疗过程里,我清楚看到一具人字形的黑色金属镶嵌在我的身体里,吸食我全身的血液壮大,阴森彻骨。我触摸它,心生无比的憎恨,就像憎恨我自己,就像憎恨这个冰冷的世界和身边所有的亲人。然而我确是依仗着它的保护撑了这么久,我感谢它,就像感谢自己不曾真的放弃,就像感谢我的父母、亲人给我仅有的照顾。我也该感谢那些伤害,它的确在鞭策我成长和清醒。但此刻我就是感激不来,你也别拿仁义道德、感恩等等绑架要挟,随你怎么评判,但这就是我此刻的状态。
只不过这所有的伤害教会我不再执著于外在,不再渴望父母给我象样地关切,不再用这样的渴望去掩盖那些已经存在的伤痛了,那所有的伤害都已发生,包括性侵。它不会随时日远去,也无需自欺欺人的说原谅了。
有些信赖的确不能指望它回来,就像我的人生,就像我父母亲的婚姻和她言之凿凿的付出,选择的当儿若能明白,就别抱着让谁来背负你人生的期待,无论是怎样的年代,你选的你担,别人设孩子去祸害。不是玩zhenzhi,也别找个硬盘背锅侠回来。感恩或感激都是个人体验,强夺不来。无论是育儿还是婚姻。这些话,我也说给自己听。
我心底六岁的那个小女孩与我的孩子一样的年龄,一样的纯真可爱,她不曾做错过任何事,她存活于这个世界也无需央求任何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面容、身体和心灵都无比的圣洁美好,这个世界准备了独有的最为珍贵的礼物张开双臂迎接她,她配得上所有最温柔的拥抱、呵护和爱。
而她就在这温暖的怀抱里,永远都在。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人或事需要她避开,她是自由的,永远都有权利选择离开或者留下来,她想感受到的幸福和快乐,只要她想,就都在。
她有权利,去尝试任何自己想尝试的,她也可以慢慢将自己的力量收回来,去追求任何自己想要的,她可以爱自己的心灵和身体,展现上天赐予她全能的爱与美,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会将这些信念好好培育。也许我仍然会跌落颓废,也许那个小女孩她有时看起来完美,有时顽皮抑郁,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伤她痛她高兴活成怎样,都没有关系,我都陪伴允许。我要活的暗无天日或光艳明媚,都只与我有关,那又怎样!我愿意支持她就够了!
幼儿园事件即将过去,无声无息。那些可爱的令人心碎的孩子,我将永远祝福你,有力量去面对人生抛给你的所有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