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刚过,雾都又下起了雨。
躺在沙发上,用毯子盖住双腿,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心里有些小情绪不断地在挑衅,不知道它来自哪里,又将去向何处。
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喜欢以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来作为文章的开头。
所以,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像是变了一个模样。曾经的喋喋不休变成了如今的三言两语,从前的誓不罢休也投降了当下的清净恬淡。
我好像从未见过你,又好像哪里见过你。
也许是某次狂欢后的突然安静,也许是某天电闪雷鸣后的梦幻星空,既熟悉又陌生。
有一种说法: 说很多人其实早就死了,只是几十年后才埋葬。比如有的人25岁就死了,只是75岁才埋葬。
死了的是那颗心,如烟的是一缕魂,埋葬的是一捧灰。
只要心不死,魂不散,你就还活着。
这段话是方少清在遇见莫忘姑娘之前写于某个迷茫落寞的雨夜。
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的许多人一样,迷失自我,没有目标也没有追求,活得麻木,只剩下冰冷的躯壳。
直到后来,他在丽江遇到了牛魔王,那个打掉他一颗牙的李莫忘姑娘,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莫忘姑娘刚来雾都实习的那段时间,总是喜欢买几瓶啤酒,去洪崖洞长江边一个人喝醉。她喜欢看橙黄色的灯光倒映在江面,她说灯光和倒影很温暖,不孤单。
喝醉后,她都会给少清打电话,然后叫着少清另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少清那个时候觉得莫忘像妹妹一样,年纪小,心地善良,所以每次都很担心她的安全,都会过去找到莫忘,送莫忘回家。
后来有一天,少清又接到了莫忘的电话,通话内容的前半部分和从前一样,都是出来喝酒啊,今天我生日。
而通话的后半部分,却让少清心理一惊,像是自己的秘密花园,被人闯进去了一样。那天在电话里,莫忘最后说: 方少清,背我回家。 在这之前,莫忘叫一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后来,莫忘还是会偶尔去那里买醉,但是,每一次喝醉叫的名字,都是方少清。
莫忘说自己之所以喝醉后会说是自己生日,是因为她和前男友分手那天,是自己的生日。
大概也就是那天,少清的成熟稳重,亲切温柔,体贴细腻,治愈了他背上那个曾深陷过去的莫忘姑娘,把她从梦中叫醒,让她渐渐地放下了过去的种种不堪。
每一次酩酊大醉后,都有人送你回家。
每一次痛哭流涕后,都有人帮你擦干泪水。
每一次失魂落魄后,都有人替你找回自己。
这便是世上最安稳的一件事。
我们也都会遇见这样一个人。
后来,莫忘姑娘,开始慢慢地向少清表露自己的内心,因为她向来不擅长隐瞒心事,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上,爱上了这个大他三岁的男人。
所以,那年春天,少清的朋友问莫忘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莫忘才会双眼迷离地,似躲非躲的看着少清说: 有啊,在重庆,闲人一个。
莫忘却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早就已经被少清看穿了。
觉察到莫忘姑娘的内心起了变化以后,少清选择了逃避。
因为在他心里,他一直把莫忘姑娘当作妹妹一样,他觉得莫忘姑娘很单纯,性格洒脱豪爽,直来直去没什么心眼,特别地善良。他只是简单地希望莫忘能够过得很幸福而已。他认为自己不是那个能够带给莫忘幸福的人,他没有奢望过有一天能和莫忘姑娘在一起。
所以他开始渐渐地疏远莫忘姑娘,甚至很长时间没再联系。
有一天,莫忘姑娘又去了洪崖洞长江边,这次她没有喝酒,她只是给少清打了通电话:
你也不爱我,还说什么是最好的安排。
电话那头传来:
眼前的一切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莫忘挂断了电话,回家收拾了行囊,同一年前和前男友分手,收拾行李第二天去丽江一样。
她又去了丽江,但这次,是因为方少清,她去找到了当初和自己争吵的卖长裙的老板,因为一年前,正是因为和老板的争吵,才让她遇见了方少清。
又去了那家叫“流水人家”的小酒馆,点了那杯平安酒,因为方少清告诉她,人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平平安安最重要。因为这里,让她永远记住了方少清最迷人的微笑。
后来的一整年,莫忘都没再联系方少清,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就会沾染上对方的许多习惯和坏毛病。而她呢,就被方少清那句:眼前的一切已经是最好的安排给洗脑了。她觉得,如果两个人真的是对的人,那么迟早也会在一起。怎样都会在一起。
莫忘去了甘肃,去了青海,去了新疆,去了西藏,又留在了尼泊尔支教。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方少清寄一封明信片,上面都写着:
眼前的一切已经是最好的安排,我的一切是你,所以你是我最好的安排。
而方少清,和往年一样,依旧写着自己的文章,陶醉在自己的生活里。
但不同地是,他也喜欢买几瓶酒去到洪崖洞长江边独自喝醉。江风阵阵,每次要吹得头疼了,他才会回家。
有一次和朋友聚会,他很淘气很活泼的在带动气氛。唱歌,跳舞,玩游戏,他样样都可以。朋友里有人说: 方少清,你这是李莫忘附体吧。
因为从前每次聚会,带动气氛的,永远都是李莫忘,牛魔王。
听到这里,少清才冷静下来,一个人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另一个朋友看穿了他的心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哥们儿,你看一看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你这一年变化很大?
方少清看了看桌子上的烤脑花,从来不吃脑花的自己,竟然一个人吃了两份了。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运动鞋,条纹袜子,格子衬衫,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穿。
烤脑花是莫忘姑娘最爱吃的,运动鞋,条纹袜,格子衫是莫忘姑娘最喜欢的打扮。连倒映在地上的影子都越来越像李莫忘。说话的语气,举手投足也是如此,少清不由自主地笑了。
朋友又说: 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事情,你真的应该放下了,莫忘姑娘挺好的,要好好珍惜。
当天晚上,回到家的少清看着手中明信片上八座一字排开的雪峰。
少清给莫忘发了条短信。
“想去远方。”
十秒不到,收到莫忘的回复。
“远方是哪儿?”
少清没有回复短信,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他说他去丽江,本来只是打算放松心情,却没曾想遇到了拯救了他的李莫忘。其实从他见到莫忘姑娘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莫忘姑娘,喜欢上了在“流水人家”给他递纸巾的莫忘姑娘。只是他自欺欺人的不愿意承认,或者不敢承认。
因为他深陷于过去那段长达五年的失败的感情,久久不能自拔,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遇到对的人了,甚至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和前女友分手后的一年里,他过得浑浑噩噩,没有心跳,没有灵魂,只有躯壳。
后来,越来越像莫忘姑娘的少清,渐渐明白两个人相遇,其实都是一场期待已久的治愈。不知不觉中你治愈我多年来的劳疾病痛,治愈我一路的日晒风吹,我治愈你干涸的心和枯萎的灵魂。
2015年的平安夜,少清到了博卡拉,在费瓦湖畔见到了这个莫忘姑娘。莫忘姑娘吃惊的用手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少清,半天不说话。接着又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少清面前。
“远方是哪儿?” 莫忘姑娘开口问,声音颤抖。
“远方是你,你就是远方。”
“你姓李,叫莫忘。”
“我姓方,叫少清,少情,却专情而深情于你”
“平安夜快乐,愿你今后的人生平安喜乐,你只要平安就好,喜乐我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