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的乌托邦

文学作品中常常会提到盲人,他们生活苦难,历经折磨;他们在歧视中成长,无恶不作;他们无处安身,流落街头;他们反抗命运,激励世人……

总觉得盲人这一群体离生活很远,刻意寻找后才发现,在文字里他们是常客。金庸笔下的柯镇恶、阿紫、谢逊;古龙笔下的花满楼;莫言笔下的张扣、暖姑;史铁生笔下的小瞎子;毕飞宇笔下的王大夫、沙复明、小孔……没有错,只要翻开书,到处都能找到残疾人,能找到盲人,能找到或正或反的角色。因为毕业论文的缘故,我更是把焦点聚集在了这群人身上。可读着读着,却越来越糊涂。

盲人的世界里,永远都有那么一个乌托邦。亦或者说,作者笔下的盲人,永远都在追逐着那么一个乌托邦。

史铁生,《命若琴弦》,老瞎子与小瞎子的故事。(原文以瞎子相称,故于此处以瞎子相称,无歧视意)

老瞎子带着徒弟小瞎子四处奔走,他们靠说书为生。老瞎子很认真地弹三弦琴,因为他的师傅曾经给他一个药方,可以医好他眼睛的药方,而这药方的代价是弹断一千根琴弦。老瞎子过的很清苦,但他一直都在坚持。一千根琴弦弹断了,去抓药,才发现那药方只不过是一张白纸,哪来医眼的药?他失魂落魄,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接受这一现实后,他又找到了小瞎子,并且给他一张白纸,告诉他,如果想要看见这个世界,就弹断一千两百根弦,再拿着这药方去抓药治眼睛……

那空白的药方,就是师徒俩的乌托邦,他们用一生的时间去追求的,也就是这样一个乌托邦:白纸一张!老瞎子明白药方的虚假后,依旧用这个谎言去骗小瞎子,为什么?“目的本来没有。不错,他的一辈子都被那虚设的目的拉紧,于是生活中叮叮当当才有了生气。重要的是从那绷紧的过程中得到欢乐。”老瞎子的师傅早就告诉过他,“记住,人的命就象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

这张白纸什么都没写,却给瞎子勾勒出最完美的世界,那个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乌托邦。药方,就是瞎子活下去的目的与动力,就是救他们的稻草!生活这么苦,不抓住这根稻草,怎么活得下去?

初读这篇文章,是在一年前。我被震撼到了,心灵深处被狠狠的撞击,一下,一下,又一下。原来,盲人愿意为了一张药方弹断八百根琴弦,一千根琴弦,一千两百跟琴弦!这是怎么样的毅力与坚强!

可现在,我却迷茫了。盲人看不见,他们的生活之中充斥着种种歧视,毕飞宇早就说过,在盲人心中,健全人就是神!和神打交道,自卑感太强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活下去?为什么要那么用力的斗争?难道,就是为了那么一张“药方”?是不是每一个摇曳在命运波涛中的盲人都知道有那么一张药方可以医好自己的眼睛?

我真的迷惑了,这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却又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多少次,多少次,我是那么想要冲进盲生的教室问问他们:“是什么给了你们活下去的信心?你们的药方到底是什么?”

可我不敢!

思来想去,只能把问题的缘由再归结到史铁生身上去。质问存在目的的作家很多,可生活中到处都是浑浑噩噩的过客,也许捱到生命的终结也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与其问盲人,他们的药方是什么?

还不如问问自己,人在世间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想,却找不到答案。王吉老师说过,如果把心思放在这个问题上,人会疯!

也许,这张空白的药方只不过是史铁生开给自己的。可我不禁想要问问我自己:医你的药方是什么?医世间所有人的药方又是什么?

我早已陷入迷局,寸步难行……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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