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男:“睡了吗?”
女:“没有”
……
女:“怎么了?”
——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后,才能聊天。
我不喜欢一本正经的离别,可是毫无征兆的切断也有点难堪。
02
这是七月。
天很晴,云很轻。
年20,大一,女,爱好男。
漫漫长假,不知如何是好,没有作业,没有玩闹。
为了让我的生活不那么无聊,美言曰锻炼能力,我决定去一线城市兼职。他们说,去过一线城市才会明白自己的地方有多小,梦想由此开始。
不想当家教,不想写文章,也想买法拉利。我想攒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机会很多,留给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机会却很少,我选择当个廉价的劳动力,我以为这是按劳分配,只要我努力,就能得到更多。
中介公司给我安排好工作,听的我置身于梦境,薪资,住宿条件都甚得我意,日夜兼程赶到这座城市。
03
下车。
脚踏的已经不是故乡,是梦境,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手心有了潮湿,心里有了晃动。
嘴角一弯,这就是我想要的地方,冒出一句话:“小样”。这两个字没有经过大脑,也没有流过五脏六腑。
现在想起来这句话分明带着点暧昧。这个城市不简单,一切都要开始了,只是有开始就会有结束。
来到中介介绍的工厂,幻想似乎破灭了,住进的是集体脏脏宿舍,床大的像田,留下一条进田的路。厕所极臭,堪比沼气池。
我被分配到一个车间,12个小时连续做着同一件事,这件事我明明学五分钟就会了。
有时外面大雨滂沱,我却守着我的撒哈拉沙漠。
这里的人分日班和夜班,一整日和一整夜,昼夜颠倒在这个车间里,任岁月流转,我们像个井底之蛙,见不到阳光。
第一次上夜班,我昏昏欲睡,没有人与我聊天消磨夜长,偶尔会有几个年长的员工与我搭话,大多是客套话。
工作结束,天也亮了,体力完全透支。脑壳在思想,脑仁在变小,身体却不争气,想睡不能睡。我被掏空了,我变成空心人。
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空调,这里唯一一个体面的东西也要撑不住了,不如砸下来才好。我的心也开始跟着摇,原来一线城市,只不过这一个车间。
原来外面的世界,只有你自己。
04
这是一个热烈的,迷离的,没有尾声的夏天。
阳光喧嚣了城市每一个角落,唯独黑暗吞噬我的小房间,穿过我的发,黑暗的老大死死的端坐在我的心里,叫做孤独。
有时,我会站起来,开心的去小房间。有时,我的心会碎一地,捡也捡不动。孤独,来路不明,去路不清。
是日,我坐姿豪放,两腿稍曲,脚踏一只大箱子,嘴里哼着小曲,宛如上个世纪的老大,风流倜傥。
这时,一个小哥哥穿过我说:“坐文雅点,妹妹。”
声音带着南方人懦懦的口音,我因为没听清,愣了好一会,站起身来对他说:“嗯?”
他回过头来,大声的重复了一遍,转头走了,留我一个人凌乱在风中,也很感激他没有留下来和我分享这尴尬。
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这是七月。一个男孩闯进了我的孤独,救我于水火之中。
他,年22,业模修,姓小,名哥哥。
他,身长172,与我不相上下,身形极瘦,与我天差地别。
一天,小哥哥流连在我旁边,似乎有话要说,又只字不语,我猜南方人比较含蓄,于是开了个头。
我:“你看起来比我还嫩,我都不好意思叫你哥哥。”
他:“那也不一样,我出来混久了,你还是个在学校上学的学生。”
虽然答非所问,却很有故事,让我想进一步了解他。
后来,我们关系慢慢拉近,他学着其他人叫我小妹妹,我只在心里叫他小哥哥。
问他姓名,他故作神秘,说:“这车间只有我一个人姓周,你到名单找去吧。”
可是我不知道这名单。他只说,算了吧,丝毫没有透露的意思。我也只好不了了之,直到最后听到别人喊他才知道。
每次我的机器出现问题的时候,我都会慢悠悠的走向他,站定在他面前告诉他,再后来,我们已经无需言语,一个眼神就够。
他经常会帮我干活,经常教我如何分辩型号,也经常嫌我笨。尽管他好像把我当白痴一样教,可看见他一脸宠溺的表情,我总会深深陷进去。
有时他看我一个人在干活,会走过来,低下头对我说抱抱表示安慰,但没有一点侵犯我的意思,做的最亲密的动作也就是摸摸我的头说“乖”。
偶尔,他像个孩子,哪里干活受伤了会和我说“吹吹”,我总是一脸嫌弃的说:“不吹不吹”。可是当我们谈天说地的时候他又像个大哥哥,告诉我大道理,告诉我要相信自己,要有原则。
可天真,可沉稳,有故事,有情怀,我喜欢他。后来,在这儿的日子,都变的可爱起来,再没有孤独,我们一起玩耍了将近一个月。
05
一个月过去了,我要回家了,有点舍不得。回家的前一天,我们上夜班。凌晨两点,我和他,坐在工厂的座位上,他在打王者荣耀,我静静的看,好像理所当然。
我问他:“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他说:“想个屁啊。”
我有点气:“也是,我走了以后你就不用帮我干活了。”
他看我不开心又说:“大哥明天请你吃饭好不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
然后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好吃的,问我要吃什么,然而我拒绝了他的再三邀请,因为我讨厌正儿八经的离别。
他有些无奈,转身去抽烟。以前说起抽烟的男孩,我都特别反感,可是他落寞时抽烟的样子太迷人了,让人挪不开眼。
过了一会他又问我:“你知道你要走了,我是什么感觉吗?”
我笑着,等他暖暖的答案。
结果他说:“就像一个爸爸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要离开家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后来,我们分别回去补觉,我因为马上要走了,想打扮的漂漂亮亮回家,所以睡不着。
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走,我刷起了朋友圈,看到他们都去看《战狼》,我也想看,可是不想一个人去,所以给他发了消息,问他能带我去吗?明知他在补觉,会看不到。
过了一会,我就看一眼手机,不过都没有回应,心凉凉的。不过我不会死心,爬在床上,拿着憔悴的脸贴在屏幕里等待它亮,状如女鬼。
又过了一会,手机有了动静,我一抽搐,寒毛立起,打开一看果然是他的消息,他说来接我,我是立马神清气爽。
emmm...
看电影,
电影完。
去吃饭,
“你喜欢吃扇贝啊。”“吃不了辣呀。”“来,喝点汤。”
吃饭完。
06
这个时辰如期而至,他打车送我去,我和司机一起去,他招呼司机说和我说几句话就走,我听着他的几句话。
嘱咐我要小心点,以后到了有他的地方要给他打电话,带我玩。
我说好外加一个抱抱,像平时他调侃我一样对他说,看出来他有些尴尬,于是对他说:“抱一下我不算占我便宜。”
后来他妥协了,不过那一抱太短,只一会就松开了,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心里想着算了来日再抱。
我走后,我们依然用微信聊着,每一天不间断,他与我坦露他的故事,我很开心了解了他的一些过往。
他大概能看得出我喜欢他,很亲幸没有被他拒绝,希望这样一直下去。
但是后来他和我说:“其实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总叫你小妹妹。”我不太在意。
突然有一天夜里,他问我睡了吗,没有像平时一样叫我小妹妹,我回了没有,很久没有消息过来。
第二天,再发一个怎么了,然后一切就都变了。
可以用心在滴血形容吧或者撕心裂肺?那种感觉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狠狠的否定了。
还有一个朋友也有加他微信,问他为什么删了我,他说:“不是他删的。”
朋友说:“那加回来吧?”
我一直在等待绝处逢生,不想发个信息试探他是否是我的好友,认怂,只好查查别的方法,后来证实我们不是好友。
如果我好奇一点,我会把他加回来质问他所有原因,然后凌厉的将他删了。
如果我任性一点,我会把他加回来披头盖脸的骂他一顿,然后凌厉的将他删了。
可是,我想的是不要给自己一些没有希望的希望了,什么意思大概懂了。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少做一点自我欺骗,少一点冲动,不要像个婴儿似的,拿到一点的东西就努力攥紧。
夜上海,歌厅里男男女女狂甩着头,醉生梦死。街上,老老少少放肆大笑,如雷贯耳。咔,断电了,全城乌漆漆了。
咔,结束了。
一个月的情愫就此完结,于我,是南柯一梦;于他,是过眼云烟。
07
这一个月的劳动,我只得到了说好薪资的一半,不是我记错了薪资,不是我偷懒,不是我旷工,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与中介和工厂好好的干一架。
开始说明白做满七天给工资,可当我做满一个月时,他却理直气壮的说要做满两月才行,经过种种反抗,扣了300元,加上水电费,中介费,就所剩无几,走的时候只给了一部分,剩下的次月结清。
有一种无力感,没有办法与他怄气,像在家与爸妈吵架一样,不给我就离家出走。没有办法通过正当程序捍卫我的利益,在很多人眼里这只是鸡毛蒜皮小事。
这是第一次,以后我可能会遇到很多,这次就当买个教训,走个过场,下次我会手拿屠刀,让你看到我的锋芒。
虽说这个月很苦,晚上不能睡觉,白天睡不着,累的慌。但是我终于走出去了,比躲在家里好多了。不走出去,我的世界大不过我的所见所闻。
大城市很大,灯红酒绿,灯火阑珊,但它又不大,大的是闯荡。
这世界没有公平可言,也没有按劳分配,体力就是不值钱。
七月,我得到了很多东西,也不缺一个你。
你只是一片落叶,飘进我的梦里来,落叶终究要归根。
08
也许我们之间不止是南方与北方的距离,你说我们在不同的世界,那就在不同的世界吧。
没有想过要对你死缠烂打,也没有想过有所挽留。
只是这结局来的猝不及防。
如果知道是这样,如果你告诉我“睡了吗”的下一刻是不再联系。
那么,我就不难过了,我不会回你“没有“,也不会问你“怎么了”。
我会告诉你:“我来删”。
就此别过,不见便不见。
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生命就是赴一场又一场的情缘。
接下来,我去会下一个人,还会对他说:“嘿,如果我不好,请提前通知我。”
一个朋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