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十岁的光阴——写给女儿的一封信

携手——本文作者拍摄


亲爱的小依依,

这是妈妈满怀深情给你写的一封信,不只是为了交一份作业。

最开始我确实打算寥寥数语敷衍了事,因为在这个繁忙的毕业季节,妈妈的工作实在是让人感到有些焦头烂额。但是在晨间的地铁上,我稍微理了一下思路,借着这个机会,在你人生中独一无二的这个十岁的光阴里,写下这封信,尤其显得意义非凡。

回首过去人生中的第一个十年,是你快乐无暇的童真年代;向往未来的若干个十年,是一条充满无限可能的人生之路向你缓缓走来。

这样说来,我竟然又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我知道,面对此情此景,你又要扬起你的脸,把你单眼皮里的白眼珠朝上翻45度角,稍有不屑地拖声拉气地跟我说:你真是想太多了!

十二年前,我曾经看过一部章子怡主演的电影《茉莉花》,对他们祖孙三代人的生活感到唏嘘不已,虽然当时还没有你,但依然感触颇多。

2007年,在你出生的那个月圆之夜,我已经在医院里忍受了两天三夜的疼痛。潮起潮落间,当我疼得紧握病床栏杆,爸爸用他记下的阵痛间隔时间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最后,杜冷丁也无法令我入眠,我们只能决定顺产转剖腹产(不是泼妇产),在手术台上你被医生从我的体内拎了出来。我那名副其实的千金宝贝儿,紧闭着双眼,带着额头上的抬头纹,你就这样选择了在最好的时刻,来到了这个人世间。

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值得倍加爱护和珍惜。爸爸给你取名依依,当时的想法只是简单地认定我们三个以后就要相依为命了,而并不仅仅是取自《诗经.小雅》里的“杨柳依依”,虽然后者显得更为诗意盎然。当然,你依然可以选择诗情画意,我只是帮你真实地再现从前。

在荏苒的清浅时光中,那个曾经在我怀里吃奶的女婴;那个五个月开口清晰地喊我妈妈的小丫头;那个坐在爸爸肩膀上肆无忌惮津津有味啃着爸爸手指的小妞儿;那个特意把爸爸的鼠标扔到地上,然后上去撒泡尿的小坏蛋儿;那个身着红色小旗袍,从情人坡上摇摇晃晃朝我怀中扑来的温软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快要上五年级的大姑娘了,如小荷初露,婷婷袅袅。

想起你姥姥的十岁,正是自然灾害时期,她在继父的带领下,跟着两个弟弟走在乡间贫瘠的乞讨路上。在那个缺吃少穿的颠沛流离的年月里,物质丰裕就是最大的刚需;

想起我的十岁,在父母的争吵声中,在摔打东西的噼里啪啦声里,在众多吃瓜围观群众的包围下,或是躲在凳子下面瑟瑟发抖,或是藏在被子里悄悄哭泣,从来不知道温暖的家庭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未来会遭遇怎样的不幸,精神的缺口一直都不被引起重视;

而今在你的十岁,物质丰裕、精神丰盈的今天,我和你的爸爸已经在北京扎根立足,各自有独立的工作和追求。虽然我们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对你谦逊俭朴的需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让你在爱和自由的苍穹下成长,要知道,你值得拥有这一切。

但是,这种宠爱并不是溺爱,对待家人,对待朋友,对待老师和同学,始终保持一颗感恩的心是非常可贵的一种品质。

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谈何容易呢。每一代人的身上都有独属于那个年代的烙印,每一个人也都会面临自己的机遇和挑战。

在爸爸送你上学的时候,他常常是刚经历一个通宵,没怎么睡够,就要醒来去送你,估计大多数时候还在他粒子的世界里遨游,或许只有在他辅导你数学作业忍不住吼叫的时候,才和你在同一个时空里吧。当然这个例子有些极端了,其实是用来搞笑的。他也会经常笑眯眯地对你伸开臂膀,说,“小依依,过来抱一下,今天学了什么?”我学得像不像呢?

作为女性,我深深地明白,不仅仅要保持经济独立,更重要的还是要追求精神自由。其实任何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选择作为职业女性,妈妈不光要经历严寒酷暑,身披盔甲,骑上破旧的自行车,穿过长长的校园,经过N多健身休闲的人群,满身大汗地把自己一次次地投入到冰冷的地下铁里,还要经历生活上的风刀霜剑,以我有限的情商和能力来抵御这个世界的薄情。并且在下班后立刻赶回学校,擦掉脸上的汗水,当然有时也可能是各种复杂的泪水(谁让你妈泪点低呢),换上笑脸迎上你放学后走出校门追寻我的目光。

作为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角色之一——父母,我们也都是新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哪一点儿没有做到位。这是在有时间有精力有耐性的情况下。

当然,有些时候,我们也会像孩子一样偷懒,不过一想到现在的舒服,是以将来哪天的懊悔为代价,于是就赶快找来育儿书籍、心灵鸡汤补一补。

伴随着你的成长,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我的父辈和祖辈,真正地读懂读透了那些诸如“苦口婆心”、“养儿方知父母恩”之类的话。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也有一定时间范围内自己认知上的天花板。你将来所要面临的世界,会是现在的我们所想象不到的,因此很有可能,爸爸妈妈现在的经验根本不能给那时的你以任何的指导。

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对自己人生更高更好的追求,保持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和开阔的思想境界。

无论何地,向别人学习那些我们不具备的优点,跟昨天的自己比较是否取得了进步。哪怕暂时没有进步也不要紧,人生的路对你来说还很漫长,我们不可能斩断你理想的翅膀,然后替代你去披荆斩棘,经历风雨。其实人生并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每一步都要脚踏实地走下去。

请继续保持你骨子里的乐观精神、丰富的同理心、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对文字的亲近感;保持内心的纯真和善良,遵从自己的内心,爱你所爱,无问西东,这样才能不负光阴的润泽和上天赐予你的禀赋。

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平和宽容的心态,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弹琴画画,都能以梦为马不付韶华

还记得那些耳熟能详的诗句吧“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虽然学习实苦,但请你足够相信,读书是甜的,成志教育,照耀一生。所有流过的汗水和泪水,都将浇灌出娇艳的花朵,芳香你的整个人生。

如果有一天,我们有机会创造独属于我们的茉莉花,相信你会是那一朵将芬芳和美丽挂满人生枝头的最幸福的花儿。

要知道,你的血管里流淌着我们祖先的血液,无论他们在或许不在这个尘世间,都会以不同的方式护佑着你。

当然还有永远支持你,爱护你的

爸爸和妈妈

于2018戊戌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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