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到手冲咖啡

这个下午觉简直可以用酣畅淋漓来形容,总之睡得很香,醒来更加精神,这是少有的。这是精神放松下来的征兆?尽管今天上午去了医院,药取回来了,但还没有吃。下午这一觉,让我感觉,进出一趟医院,比真正吃药疗效还好。

这之前至少三个多月,左右眼皮先后肿起消退留下硬硬的一块,左眼下眼皮最近又肿了。脾气也不怎么好,心情也不怎么好。尽管猿渡静子为山本文绪的一本书写前言时说:“我曾经很用心地去想:有没有好事者去调查、统计过,一个普通而正常的人,他的一生中有多少时间,处于一种不快乐的状态?我一直没有见到这样的报告,于是只好自己统计自己——我,百分之六十的时间,很不快乐,或者不甚快乐;百分之三十五的时间,很平静,或者有些麻木;百分之五的时间,还算快乐。” 我还是觉得我的不快乐的状态是身体状况引起的,眼睛肿,更是在潜意识里加重了精神负担。

这下可好,医生给我号了脉,做了尿检,几乎什么都正常,还问我睡眠怎么样、食欲怎么样,大便、月事等等都正常吗。我一一回答,都正常。医生温声柔气和颜悦色的说,肝火有些大,那开些中药小药?医生倒问起我了。可见我多么健康。心情也一下豁然开朗。健康,真好。

其实在等尿检结果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附近的胡同里溜达了一圈。医生看完结果,号完脉,开了药,我去交款,送药方到取药处,然后被告知需要等一个半小时。预料之中的,中药毕竟有制作的工序,等待的时间已经算少的了。我拿出电子书看了一会。很多人做着、站着在等取药。想起之前尿检间隙去胡同溜达的惬意,忽然想趁等药的间隙去个咖啡馆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吧。意识里一直觉得“在咖啡馆安静的一个人看书或写作”是顶有韵味的一件事,但自己还真没实现过。

搜到附近十几分钟路程内有一家评价四颗星的咖啡馆,评语说手冲咖啡不错。于是计算了取药、路程时间,就出发了。在胡同中穿行,很多施工,挖了很长的沟,春天真是一切生发的季节呢。

这是一个位于石雀胡同的咖啡屋,若不是一直看着导航,是很难找到的吧。在一处胡同民宅的门脸前,手机导航箭头重合在我站的地方和咖啡屋的地方。犹疑走进红色两扇门,一位穿着绿色T恤的比我稍长一些的女士走出来,我弱弱问一句,“这里,是咖啡屋?”她说是,我嘘一口气,往里走。果然。这是一个藏在巷子里的,温馨随意小小的咖啡屋:石雀小屋咖啡。

目前一个客人没有,我正犹疑坐在哪里,后来坐在了高高的木桌子旁。很好,刚好老板在这里冲咖啡。我看了一眼咖啡单,就毫不犹豫的点了手冲咖啡。

“我也不知道要什么类型的手冲咖啡,您给推荐吧,就是爱喝咖啡的人一般爱喝的类型就行,我想试试。” 我确实想试试,因为我一次也没喝过手冲咖啡,只知道这是爱咖啡人的必选。

老板选豆,烧水,放滤纸到玻璃壶上,用热水冲浸,倒出,用小的红色的有点历史的自动磨豆机磨好豆粉,倒入滤纸上,等水温合适,慢慢倒到豆粉上,慢慢等褐色咖啡液流到玻璃壶中。老板拿了一个类似磨砂玻璃杯,刚好倒满,我以为直接这样喝,老板又拿出来和这个玻璃杯一套的更小的杯子。我感觉亲切不已,大的玻璃杯像沏茶的公道杯,小的杯子大小和茶杯差不多。很有意思。

我刚进来时,还微微担心不知说什么有点尴尬,坐下来,却自然而然的,在老板冲制咖啡的过程,互相说了不多不少的话。这里的咖啡豆是从五道营的一家咖啡馆买的,咖啡豆的烘焙品质特别重要。冲泡时,烘焙越重的咖啡豆,水温越低,不然会冲出来不好的味道。给我冲的是偏轻烘焙的,用的水温是八十八度。在冲泡之前,老板刚研磨好的豆粉给我闻了闻,他说咖啡粉的前味很香,我也感到一种温暖气息入了鼻腔。

像喝茶一样,我轻轻啜饮一口,像品酒一样,在口中旋转然后咽下。

“很圆润的感觉。”

“看来我冲的不错。”

“口中的酸味,有点像小时候吃的野枣皮的酸。这是什么咖啡豆?”

我接过来咖啡豆纸袋,“阿塞俄比亚西达摩日晒砂糖。这么有意思的名字。”(我后来查手冲咖啡的介绍,有一段特别与喝的这款咖啡相合:非洲豆,酸度明亮的像那里的阳光一样耀眼。)

老板又与我分享了一包他朋友从日本带来的100%ARABICA咖啡豆。冲泡好后,重新给我拿了另一套“公道杯”和小杯子。这个磨好豆粉后,闻起来比之前那个深沉浓厚,之前那个咖啡粉香气调子高扬清新,这个调子低沉浑厚,还有股类似烘焙熏肉的气息。喝起来有种高纯度黑巧克力的酸度和味道。

老板说这包咖啡豆是3月21日生产的,现在过了一个月了,已经过了巅峰期了。

“那是新烘焙出来的豆子,赶紧饮用是最好的时期吗?”

“也不是,应该是再过几天。在这一个月里,有上升,到峰值然后就下落了。”

“原来咖啡豆是这样的啊,很有意思。”我心里想,原来和葡萄酒也一样啊。刚出厂的葡萄酒,似乎还不那么和谐。陈年一段时间(根据不同的葡萄酒,时间长短不一),反而更好喝,但到了峰值之后,不饮用,风味口感也就该走下坡路了。

我对比着喝这两小杯咖啡。很像品茶和品酒哦,茶、酒、咖啡,精髓真是太像了。之前那杯咖啡有些凉了,闻起来有果干的清香。

手机闹铃响了,该去取药了。道谢了老板出来。很是满足。

走在已经绿树成荫的街道上,想着“苦”和“酸”这两个词,放在人生中,实在不是幸福的词语,但在咖啡、茶和酒中,却是骨架和灵魂。其实想想人生,不是有酸甜苦辣之说吗?其实就是丰富的人生必不可少的“味道”吧。

取了药,脚步轻快的回了家,买的作为午饭的蟹条紫薯沙拉还没来得及吃,就拉起被子睡了这么香的一觉。醒来,临近傍晚的阳光还很明亮,心满意足的吃了沙拉。心里越充实,越喜欢读书。于是打开刚看了开篇的那本书。

朱光潜先生说:“文艺必止于创造,却必始于模仿,模仿就是学习。最简捷的办法是精选范文百篇左右(能多固好;不能多,百篇就很够),细心研究每篇的命意布局分段造句和用字,务求透懂,不放过一字一句,然后把它熟读成诵,玩味其中声音节奏与神理气韵,使它不但沉到心灵里去,还须沉到筋肉里去。这一步做到了,再拿这些模范来模仿,模仿可以由有意的渐变为无意的。习惯就成了自然。入手不妨尝试各种不同的风格,再在最合宜于自己的风格上多下功夫,然后融合各家风格的长处,成就一种自己独创的风格。”

我看看书架上的书。山本文绪。我把她书都拿出来,一本本标上她写作的年份。从1996年那本《蓝另一种蓝》开始读起。尽管开头读过。我依然沉浸式的从头读起。那种感觉就像感到我也在写作的感觉。这很像朱光潜先生说的模仿,玩味其中神理气韵。

近傍晚时,窗外小区中有孩子玩耍哭闹的声音,有退休的叔叔阿姨们坐在室外聊天的声音。特别有生活气息。

我很满足的写完了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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