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的幼儿园在亲妈办公室的楼下,那段时间是我最天真无知而又幸福的时刻。两岁就去幼儿园,一切都处于懵懂的状态。刚去没几天,一个长得像芭比娃娃般精致的男孩子的手就被我咬破了,然后两家家长秉持着友好的同事关系,都先检讨自己的孩子,之后不同的是亲妈真心说我,对方却借势和亲妈一起说我,再加上老师的煽风点火,于是,我第一次发挥实力,嚎啕大哭发誓再也不去幼儿园。
其实这个事件很简单,男孩子和我比赛,比赛的主题是谁能忍,比赛的内容是互相咬对方的手看谁先哭。再经过四轮较量之后,亮晶晶的眼泪安静地流满他的脸,自然我胜利了!其实如果当时我静静地庆祝胜利也就没有后续的事情,坏就坏在,我大声宣布说,我胜利了,某某某(抱歉,我真心记不住他的名字了)哭了,某某某是个笨蛋。男孩子觉得自己面子被我完全践踏,放声大哭,根本停不下来!于是,老师用内线电话,将我们双方家长叫到了一起。亲妈从三楼下来,他妈从车间赶来,看到的情形是我在吃刀鱼,他在放声哭。对了,顺便说一句,我觉得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刀鱼就在幼儿园,用高压锅做的刀鱼,鱼骨头那叫一个美味,我让亲妈用高压锅给我做,亲妈总说我太幼稚,以致于这道高压锅刀鱼成为我记忆深处难以忘却的味道。可能我从小语言天赋就比较强,我一板一眼和亲妈说事情的经过。中国式家长一以贯之将自己孩子是个宝,别人孩子不如草的精神发扬光大,他妈先教育儿子男子汉不能哭,然后转身教育我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不能欺负小朋友,然后教育亲妈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要不长大可就不得了。对自己孩子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对当场教育我却头头是道,更可恨的是在于老师看他妈是个小主任就一味阿谀奉承。年龄小小的我,怎么能经受这么多人巴拉巴拉一堆再说我,于是,我也哭,抱着亲妈放声哭。恰逢赶上幼儿园放学,各路家长都逐步加入双方阵营,于是我更是哭得起劲,同时宣布不去幼儿园了,再也不来了。
亲妈执拗不过我,第二天只能把我带到她办公室和她一起上班。亲妈办公的地方叫做”交往台“。在90年代,电话还未太普及的时候,几乎沈阳每个工厂都有一个叫做”交往台“的地方。外部电话接入后在转给想要联系的部门,长长的大大的机器上面布满按钮。亲妈、黄爷爷、杨叔叔三人就负责整个厂区的”交往台“。亲妈属于行政类,黄爷爷和杨叔叔就负责技术工作。因为黄爷爷没有孩子,杨叔叔当时还未结婚,一般小孩子只要长得不是特别惨不忍睹,大人多多少少都会喜欢小孩子。再加上当时的我嘴特别甜,两个大人更是天天哄着我玩。
于是那段时间是,我每天和亲妈一起上班,上午黄爷爷跟我下跳棋或者我去看杨叔叔做电话线,中午和亲妈一起吃食堂装小大人吃饭,下午在厂区跑一跑再回去睡一觉,然后亲妈下班时间就到了。回家的路上,亲妈不是给我买毛嗑吃,就是给我买小糖人,反正没有空嘴回家的时候。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在这段天真无知的时期里度过了。
幸福的我可以天真无知,亲妈却不能。迫于各方领导压力,上班期间不能让办公室成为带孩子的乐园,亲妈狠狠心又将我送回到幼儿园。但我好在从小自我调节能力比较强,记性好忘性更好,压根不记得当初为啥不想上幼儿园,当香喷喷的高压锅刀鱼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瞬间投入老师的怀抱和亲妈说再见。
长大了,却发现幸福这么近却那么远。越发渴求幸福,却越发觉得自己疲惫。试图不断变换方式,却始终得不偿失。逐渐发现,自己逐步活成了曾经希望样子的反面。因为这个社会总有一些人,他们经历很多,最后变得强势、顽固、得寸进尺的要占便宜。你一旦觉得简单、善良、谦让亦或是热心肠的帮助他们,他们反而会变本加厉。于是,不得不让我们渐渐麻痹自己,伪装成自己不愿成为的样子。
好在我们还是会分辨出真假,想要幸福,其实也是很简单。巴尔扎克说过,世界上没有哪一种幸福,不是靠天真无知而来的。你可以理解为,我需要勾心斗角、阿谀谄媚等等去争取幸福,一旦这样想,你就会让自己变得狭隘,陷入一个不幸福的怪圈。这句话我是这样理解的,幸福很简单,不是靠我们天真的想象,而是靠我们自己去创造幸福,创造给自己的小感动。
工作疲惫了,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事情,放空自己半天时间,关掉手机、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生活迷失了,找一个自己不曾去过的地方,真正的迷失在陌生的城市中,去寻找自己最初的方向。
生活在路上,幸福在前方,天真无知只是念想,脚踏实地才是王道。所以,既然在追逐幸福的道路上不愿意成为自己的反面,那么就靠着自己的正面与这个世界决一胜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