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日 星期六 阴
吃过早饭,太阳出来了。二姐约我去赶集,没办法,只得陪她去。
村里街上的雪有些已经化了,连泥带水踩上去,在脚底下“扑哧扑哧”直响。村外路上的有些被风吹在沟壑里,堆得很厚。高树上的被风刮得不多了,只有矮小的篱笆和灌木丛上还挂着一些。菜园里越冬的甜菜顽强地钻出来,在雪野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绿意。
路上只有两三个行人。还没翻过高阳山,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北风也更大了。我们尽量从山根背风处走。天却越来越暗,雪花大片大片地扑到身上,好冷!这样的天,还有卖衣服的吗?
“回去吧?”我商量二姐,前面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呢!我想,我们是不是有点犯傻?
“回去?……”她也犹豫。
让人无处躲藏的北风和风中飞舞的雪花让空旷的田野看上去更寂寞了。
“走走走!”不等她回话,我回转身就走,她赶紧跟上来。
雪下得更大了,半坡上的雪几天来已聚拢成一道雪墙,走在山坡下我简直心怀感恩了:这山凹凹真是仁慈!我们就象被它圈在怀里的孩子,一下子安全和温暖多了!
12月1日 星期二 晴
收到了济阳程寿珍的来信。信不长,还引用了我那首《故乡……》里的句子,看起来她比较喜欢。最后她还要我把第一首诗歌连同我的照片寄去。一篇习作,能给我带来几个朋友,真让人高兴。
12月2日 星期三 晴
二姐去九龙(和她一起干活的远房姑家的儿子)家,傍晚才回来。一进门看到石门子哥哥(我们的未婚的姐夫)在等她,气呼呼地就上南屋去了,哥哥也跟着过去了。
他们晚饭也没吃,一直在争吵。
二姐质问他:“都快一年了为什么连一封信也不写?!”哥哥却说:“写信有什么意思?”
我的天!凭这一句,就得坏事!我想。
“……也没地方投寄。”他解释说。
二姐丝毫没让步,气氛很是尴尬。大约十点左右,他要走,母亲见二姐这样子对人家心里很是生气,但也不好当即发作,便坚持要他做吃了饭再去,他不让再麻烦,一个人走了。
12月3日 星期四 晴
早上吃饭时,父亲一直阴沉着脸,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你到底打的什么谱?”他问二姐。二姐一句话也不说,离开饭桌,送小弟上学去了。母亲悄悄问我“昨晚上他们说了些什么?”
“就是写信的事……”我说。
她和父亲大概猜测了半晚上吧?
“也真是,他能给俺大大带烟带酒,就不能给俺二姐带点东西?”我觉得我得向着二姐,就说。我想二姐也不是稀罕他的东西啊钱的,但总得有点表示,哪怕是一封信,让人知道心里还有她吧?这一订亲就出去干活,一走一年,啥信也没有,回来就谈结婚,也太仓促了吧?
“也没守着你二姐,你给我听好了:你们的事以后也别问我!就当你们没有我这个娘!我不能叫你们气死!”母亲生了气,口气生硬,话说得很难听。
我才不想让您管呢,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