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朴的爱意

图片发自简书App

最近迷上了一种叫做种田文的小说,虽然我很少看电子小说,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小说中所描写的男耕女织,左邻右舍,家长里短的生活。外面的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我回想起了外婆那个美丽的山村。

小的时候,我奶奶深受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并且奶奶很不赞成爸爸和妈妈的婚姻,所以我一生下来,奶奶就很不喜欢我,但是我的外公外婆很疼我。爸爸妈妈都是普通的农民,为了这个家庭,不得不将我独自留在家里,于是在我一岁的时候,妈妈就将我丢给了外公外婆。那时候村里的小伙伴很多,家家户户都离得很近。我外公的弟弟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小姨,那时候她是我最好的玩伴。小姨的命很苦,她的妈妈因为家里太穷了,丢下两个孩子就走了,小姨的爸爸精神也不太正常,好在外公外婆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外婆总是将我妈妈穿不了的衣服给我小姨穿,小姨也总在我们家吃饭。小姨比我大不了多少,她喜欢带着我到处去玩,去捡蘑菇,去抓虾,办家家酒,那时候我感觉小姨就是万能的,总是喜欢黏在小姨的身边。奶奶有时过来看我,虽然我不是孙子,但我还是她嫡亲的孙女,碍于爸爸的面子,奶奶还是很舍不得我。奶奶就很不喜欢小姨,因为她觉得小姨会把我带坏。爷爷奶奶都是旧时代的老师,家里的一切都是奶奶说了算,奶奶想要我好好读书,不让我跟小姨玩,她甚至要将我强行带回去,我不肯,奶奶也只能作罢。

我一直在外婆那里待到小学三年级,爸爸妈妈在外打工有了一些积蓄,想要给我更好的教育和生活,于是我只能跟着爸爸妈妈来到了一个冰冷的城市,之所以成为冰冷,是因为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用钱来衡量的,年轻人住新房,老年人住旧房,并且本地人很瞧不起外地人。我爸爸是一个很好强的男人,他不允许自己的闺女被人瞧不起,于是对我的课业百般严格,我也没有辜负爸爸的希望,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无奈那时候的政策严苛,外地人不能在本地读初中,所以爸爸只能将我送回老家。经过几年的时间,奶奶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没有了,她很希望我待在她的身边,但是爸爸考虑到外公外婆家离镇上的初中更近一些,而且外公外婆那里还有一些和我同龄的孩子,大家在一起互相有个照顾。

小时候的事情几乎都是大人们告诉我的,我回来上初中后,已经开始记事了。我清晰地记得外公来接我的时候,我刚刚从外省回来,在那个破旧的镇上车站,一个满头白发,但是精神抖擞的老者一把接过我的书包,带着我一起回家,外公的话一向不多,说出来却句句温暖。外婆一见我情绪就十分激动,看着我瘦弱的身体,责怪爸爸妈妈没有给我吃饱,可我就是这种吃再多都不长肉的人。外婆每顿都给我吃很多的饭,见我不喜欢吃肉,喜欢吃蛋,家里母鸡下的蛋都给我吃了。话匣子随着记忆的深入逐渐打开了,初中和高中这六年,我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这是我最幸福的六年。

刚到镇上上初中的第一天,我就被同寝室的欺负了,因为我说的是普通话,他们说的是家乡话,而她们不是小学同学就是校友,我一个人都不认识。第一天晚上,室友们没有住过寝室,兴奋得睡不着,半夜三点钟起来洗衣服。我觉得很委屈,开学第一个星期,每个晚上都蒙在被子里哭。学校的饭菜也不好吃,经常不想去吃饭。外婆给了我五十块钱的生活费,第一周回家的时候竟然还有20多块,其中还包括车费。我回去就跟外婆说不想去读书了,外婆总是叹气,说我还小,不读书就没有出路。其实外婆知道我是不习惯,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外婆也不识字,她不能帮我读书,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说实话,刚开始我真的挺想爸爸妈妈的,也想和外公外婆待在一起,但是再艰难的路,也要自己走下去,好在还有一个邻家姐姐,渐渐地也成为了习惯。

最喜欢的就是下雨天,一到下雨的时候,外婆就会做很多稀奇的吃食,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外公总说外婆白搞事,但在美食端到面前来也不拒绝。我是一个很懒的人,每天早上都要睡到很晚才起来,外公外婆很早就起来了,外婆每次煮好饭都要叫我起来,可我就是起不来,夏天的时候还好,外婆就把饭热在锅里,冬天就不行了,外婆总喜欢给我塞一个白鸡蛋在被窝里,我时常被她的白鸡蛋烫醒,外婆还喜欢把饭端到我的床前,让我赶紧吃了,否则就凉了。有时候我是真的吃不下,外婆也没有办法,给我继续热在锅里。我总是在十点左右起床,那时候饿得不行,吃起饭来狼吞虎咽,外婆却不叫我多吃点,她甚至不让我吃了,因为马上要吃中午饭了,中午的饭菜要好得多,早饭吃太多就吃不下了。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外地,时常不吃早饭,如果被外婆知道了,一定会心疼好久。

在我初二的时候,邻家姐姐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只能跟着妈妈走了,我唯一的伙伴了没有了。我的小姨在我回来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出去打工了,小姨遇到了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男人是离过婚的,但是小姨还是嫁给了他,小姨嫁给他的时候不满十八岁。好在我的小姨夫对她挺好的,小姨的日子目前过得还算不错。发小走了之后,我的心总是空落落的。我们两家是隔壁,我喜欢到发小家里去睡觉,两人一起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看电视看到半夜。我喜欢到她们家蹭饭,她也喜欢我外婆做的小零食。村里的人都说我们像亲姐妹似的,我早已经将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姐姐。发小跟着她妈妈走的那天,她抱着她的奶奶痛哭,我的心里也很难过,却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发小走后,我早上一起来就去找外婆,看不见外婆就到山上去找。外婆和外公每次去山上都要和我说一声,免得我到处找他们。外婆看着我一直待在家里,她觉得对眼睛不好,时常带着我出去。外婆从来不叫我做农活,尽管秋收的时候十分忙碌,她也不会叫我去山上,我就待在家里翻翻粮食,给他们做饭洗衣服 。仅仅只是这样,外公外婆逢人就夸我懂事,什么都帮着家里做。

别看外婆已经六十多岁了,她却是我最好的玩伴。外婆总把我当作小孩子看,每顿给我吃很多很多,到别人家里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不好意夹菜,外婆就直接把菜盘子端到我面前,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外婆家里有一片竹林,下雨的时候就会长蘑菇,我最喜欢捡蘑菇了,每次都跑得最快。地里的蔬菜还没有长大,只要是我放假回来了,外婆立即就摘了。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玉米,刚刚有了谷粒,只要是我想吃,外婆就直接掰回来,不是掰一个,至少是三个,我说吃不完,外婆说中午吃一个,下午饿了再吃。外婆还偷偷背着外公带着我一起挖红薯,庄稼人最看中的就是粮食,外公觉得还没有长大,吃了太可惜了。外婆却说我吃不了多少,在家吃几顿饭又去学校了,学校的伙食又不好,外公也就由着外婆。很多时候是我犯的错,外公却骂外婆,他们从来都没有骂过我,重话都没有对我说过。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溺爱,但只有我明白,他们是心疼我的父母不在身边,害怕我受了委屈。

我每次最喜欢的就是待在外公外婆的家中,我喜欢他们的小村子。每次我放假回来,村里的人都会对外公外婆说“你们家的学生回来了”,听着这话我都觉得脸红,外公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提及我的学习,别人问他,你外孙女的成绩怎么样,外公总是笑着说,“她的学习她自己知道,我们不过问”。尽管是这样,村庄里的人还是觉得我是一块读书的料。学校有时候是中午放假,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有时候回来没有给外公打电话,他们就不在家,邻居见到我总是热情地叫我到他们家去吃饭,再派家里的小孩去叫我外公外婆回来。村子里的邻居们都很淳朴,谁家的黄瓜熟了,就各家分一点,谁家的辣椒红了,尽管去地里摘。有时候邻居们知道我回来了,特意提着一些应季的瓜果送给外婆,说是学生读书辛苦,让外婆多做点好吃的。外婆也从来不吝啬,只要邻居来借东西都答应。有些无赖借了不还,外公就骂外婆看不住家,可外婆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啊,正是因为她善良,才影响了我今后的发展。夏天的午后是慵懒的,一个村庄的人睡了午觉起来后都喜欢到我外公家唠嗑,因为外公家有大风扇,外婆总是开开心心的端出凳子和茶水招待他们。冬天的时候,女人们就一边织毛衣一边说着八卦,男人们时常加入她们的话题。我觉得这样的场景真的很温馨,每次离家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

在外婆家的这六年是我生命中最开心的日子,我喜欢淳朴的村民和对我无限疼爱的外公外婆。我从外婆家去坐车要经过一条泥土路,晴天的时候还好,下雨天就十分难过了。每次回来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外公,外公就给我送雨鞋,走的时候也让外公送我,顺便把雨鞋提回家。记得有一次下小雨,我觉得小路应该可以走,所以就没有给外公打电话。刚好下车时碰见了一个村的婆婆,婆婆穿着雨鞋,背着一个背篓,她见我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赶紧让我将书包放进她的背篓里,路有些滑,婆婆就牵着我的手,一直将我送回家。外婆看见婆婆带着我回来了,赶紧向婆婆道谢,婆婆觉得这是一件小事,让外婆不要往心里去。上学时,外婆总要往我的书包里塞很多很多吃的,我说装不下了,外婆却让我买个大一点的书包,还说食堂里的菜没有营养,弄得我每次离家都想哭。

现在我在外地读书,离家三年了,外公外婆的身体大不如以前,吹点风就要受风寒,我虽挂念家中的老人,但他们更挂念我,担心我一个人在外地吃不饱穿不暖。学校马上就要放国庆节了,国庆和中秋又是挨着一起的,本来不打算回去,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外婆问我今年回不回来,我说还没有定下来。外婆说,哎,想到你一个人在外地过中秋挺孤单的,家里什么都有,都给你留着的。听到外婆这话,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了,却强忍着说有事,赶紧挂了电话。我立即点开手机订票,不管是坐票还是站票,我都要回去,回去陪他们过中秋。我知道岁月不等人,我能为他们做的事情有限,只能多陪陪他们。

一直以来我都不觉得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可我身边有这么多爱着我的人,我应该感知足。我只希望所有爱我的人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我也希望外公外婆不要担心我一个人在外地,我真的过得挺好的,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能够独立做很多的事情,希望他们不要担心。我会成就更好的自己,不仅是为了将来,更是为了不辜负那份淳朴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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