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清明
开车绕过一个弯,看到一棵巨大的核桃树就到了村口。沿着公路走下坡,就到了奶奶家。从大妈家门口一直延伸到奶奶家门口的那一大片野李子灌木一如既往的在风中摇摆。
奶奶走后,回去的次数愈发少了,风景依旧在,但那一根联系着老家人情的风筝线断了,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奶奶家庭院前面是小爷爷家的老房子。小爷爷走后,屋顶便没人管了,何首乌藤从奶奶家的墙根底下一直向上生长,串满了小爷爷家的整个屋顶。奶奶前年劈砍的柴还没烧完,大爹家没在老家,我们家不在,三叔家也不在。因此,奶奶攒下来的柴火也没了用处,到如今还堆在门口。
奶奶是个勤快的老人,一睁眼不是在烧火做饭就是在喂牛喂猪。身体好的时候是这样,生病以后还是这样,怎么都拦不住的勤快总是让爸爸他们哥几个操碎了心。奶奶有三大宝物动不得,一是她那一把能砍能割的镰刀,
二是他干活必要穿上的那件破布小马褂,三是她去赶集用的小背篓。如今,奶奶走了,她的法宝没人继承,大家都舍不得丢弃,就全都堆放在灶台上,回家看到这些物件,仿佛她还在灶台边烧火,一个劲把烧红了的炭往炉子里夹,炉火上的水壶吹着哨子,呼着白气,她还边问我们要不要喝滚烫的开水。
春风顺着门缝钻进屋子,门嘎吱作响,我的思绪回到老屋。屋里这个生了锈的铁炉子算是下岗了,铁迹斑驳似我眼前所见一般冷寂。扣开奶奶之前用来装豆种的柜子,一股霉味渗进鼻腔,我识趣的关上柜门,走出门外,任几个哥哥在里面念叨她在世的时候如何如何。庭院里没了小鸡小鸭,那些被刨食的泥地里长出了蒲公英,屋后也长满了一丛丛的茼蒿,门口的灌木丛也绿油油的。这片李子灌木是爷爷以前从山上挖来种在门口的,奶奶喜欢把洗好的衣服晾在这些灌木丛上。一年又一年,这些灌木丛长不高,也不结果。除了我们几个人的声音,院子里安静的出奇,
不见嗷嗷的猪叫声,也不见鸡仔们在庭院踱步,门口孤零零的小椅子上以前坐着的是奶奶,我每次回来,她总是老远的就吼上一嗓子,“是不是我大孙囡回来了?”如今,再也听不见那动人心魄的声音,失落,难过,悲伤这些都不足以概括那偶尔想起
来的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