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朱侠

不曾想，这是最后一次见你，我却没有去，多年后回忆起来，这将会成为人生最遗憾的事。

2018年6月3日  星期日  阴

前些天，我妈跟我说，要去看你，问我要不要去。

我心想，我去干嘛，去了也没什么事，也因工作的事焦虑，连忙回绝：“不去不去，我去了也没什么事。”

“外婆住院了，你不去看看她吗？”妈妈再一次问我。

“住院了？怎么住院了？”我急切地询问道。

妈妈跟我说了你生病的事，你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总是全身上痛下痛，我知道你身体一直不好，也时常听家人说你身体不舒服，年老多病，似乎我也已经习惯了。

都说人生是在做减法，见一面少一面，当真的面临到自己身上，才会发觉见一面有多珍贵，永远不会知道，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早上妈妈来到我房间里，双眼红肿着对我说：“赶快起床，上次叫你去你不去看她……”

妈妈的声音哽咽着，脸上悲痛溢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她，怎么了？你干嘛了？

“外婆走了，昨天晚上走的。”妈妈带着哭腔跟我说。

“怎么会走了？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她怎么走的？”

“不小心摔了一跤，摔跤摔的……”

我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前几天你都还好好的，我在心里一遍遍地想着，不，你还活着，这不是真的！！

怎么会因为摔跤就导致离去！妈妈说，老人身体本就脆弱，又没人照顾，加上身体不好，摔一跤就会致命。

总以为你还能活很久，每次生病了，你也照样好好的，从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我犹如一潭死水瘫坐在床上，悲痛之情从心里蔓延开来，你的模样在我脑海中回旋，面对生死之事，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双手颤抖地拿起手机，为你写下这些字，泪水已然模糊视线，不曾见你最后一面，似乎这样能让我少点罪恶感，第一次写你，你却已经离开了人世。

想起昨晚做的梦，梦见遗失了重要的东西，我疯狂地出去寻找，却已然丢失了，这是不是在预示着你将离去？

我曾想过，有天身边的亲人逝世了会怎样？每个人来到这世界，都会有逝去的一天，我想我会大哭，拼命地说着不要走，而此时，我难过的如刀割。

从我懂事起，你就已经是满头的白发，鞠着背，妈妈说这是你年轻时，从楼下掉落导致，从此一直是弯着腰。

小时候，你对我特别好，你总是跟我说，跟你妈说话好好说，不要惹她生气。

你总是会给我买一些小饰品，记得小时候你拿着一条金黄色的项链，笑眯眯地跟我说：“看，这个好看不？买给你的。”

你还悄悄跟我说，不要告诉你妈，我没有跟他们买。

至今我还会想起那条金黄色的项链，虽然只是几元钱，那时看起来还有点土，可现在却是无比的珍贵。

那时你总喜欢去山上扯青藤，你说能卖好多钱，我们也高兴地和你一起去，扯完了的青藤，你将叶子摘掉，一捆捆地绑起来，看着它们你会很满意，又能赚很多钱了。

现在走在路上也时常会看到青藤，这就是你当年扯出去卖的青藤，我耳边响起：“外婆，这个是不是青藤啊？”

读书时，你总是会乘老远的班车，来看我们，再在家里住上几天，提着大包你自己种的菜，还有一些你自己做的食物。

大把年纪了，你还是喜欢自己种菜，我们都说你好好歇息，你说现在还可以做，你就是喜欢折腾。

每每端午节，你总是会带你包好的粽子给我们吃，你知道我们父母没在家，能吃到你包的粽子肯定很高兴。

怕你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家人叫你去养老院你也不去，你觉得自己还可以打理生活。

工作时，我们常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只有到春节的时候，才能看到你。

我们慢慢长大，你在慢慢变老，我们变得交际很少，你不知道我们的工作生活，我们也不知道你一个老人家每天是如何度过。

在外工作时，我也会时常想起你，不知道你怎么样了，过得如何。每到春节，就想着去你那里。

很多事情一直都在发生变化，当我们再次面临时，却不知道已然变换了模样。

有一次和妈妈去看你，来到你住的地方，我还想看看你的老房子，最后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平平的沙地。

妈妈和我说，那栋老房子拆掉了，可拆掉的不只是老房子，也飘散了很多与你有关的记忆啊。

再一次见你，是在新房子里，从未认真打量过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了？你驼着背，苍白如雪的头发，脸上满是褶皱，皮肤干瘪，没有了胶原蛋白支撑，似乎只看到骨头。

你再也扯不了青藤，真的再没有力气种菜，劈柴也劈不烂了，做饭也是随意应付，不管厨房多脏多乱，挑水也走不了多远的路了。

你是真的老了啊，从前你帮我们，现在我们帮你。

以前去看你，你总是会给我们准备很多吃的，你会拿几个鸡蛋，踉踉跄跄地走到厨房，煮熟了再拿给我们吃，对我们说：“来吃鸡蛋，多吃点。”

再看到你，你走路变得更加缓慢了，做饭时也显得那么无力，你会叫我们帮你劈柴，新房子的窗户没有窗帘，你也会叫我们帮你挂个窗帘上去。

你偶尔也会跟我们说：“看人家的儿女，对他们多好，经常给他们买些首饰品。”

我们常年在外工作，很少给你买一些东西，就是给你一些钱用。

你笑眯着眼对我们说：“那个镯子真好，看起来很好看，我也想戴，你们以后帮我买个吗？”

“好啊，我们以后给你买。”我想着下次赚了很多钱再给你买。

我还想，等我赚了足够的钱，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你最想要的镯子一定要买，可是，你却这样毫无征兆地走了，下次春节我们还怎么去看你呢？你不是说你还想要戴贵的手镯吗？我还想听听你曾经的抗日故事啊！

我还想有一天……可是你却不在了，后来没有了后来。

人总是要等失去后，才幡然醒悟，你在的时候见你一面应多加珍惜，就算是买个便宜的手镯也要买。

我多想再见你一面，看看你那苍白的头发，看看你那干瘪的脸庞，为你买一副手镯，看着你满心欢喜的样子。

在面对亲情将要生老病死时，能再多去看一眼，对于自己的那点破事，根本不足以挂齿。

如若还在，请好好对待，就像柳岩在面对家人生病时说的一句话：“亲人在的时候，他们需要什么就给他们吧，有什么话就和他们说吧。”

面对你，我有太多的自责，怨自己的无能为力，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这些推动力，我希望我们都能更好。

我不想说一路走好，你去哪里了呢？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吗？如果你真的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你要过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