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我时常会在生活里面举行的小小仪式一样,那天遇着夏季温热里久违的朦胧细雨,我在网上找了一个看着算是高档的额宠物店,尽管生活拮据仍旧想给他一个好的告别,也算是这些许时日的倍感抱歉。我自作主张帮它思忖好了下家后,便带它去洗澡剪毛,两个小时后再去接它的时候我看见它在玻璃橱窗中洁白独立,看见我便开始摆着尾巴并用爪子挠桌面,突然有一阵莫名的情绪在胸膛里面升腾,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我突然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我在店里面给它买了牛肉干和罐头,回去后我将它的那个小窝用手帕重新擦拭了一遍,第一次给它剪指甲,一阵拙劣的技术后脚缝渗出鲜血,而它不吱声,若无其事,而我其实倍感尴尬;也是第一次任由它舔舐我的手掌,我知道我们和解了,它对我的意义也不再只是可有可无的情感工具。然而在生活的自顾自里,还是需要给它找个住处的,于是便将它寄送回了老家。
母亲从小穿过的暗灰色的年代赋予着她不会与它玩乐的习性,平日里总是会将它放在院子里面,对于城市的方寸土地来说算是有了足够大的土地,却想来该是些许孤独的。之后每个回去的假日里都能看见它,它会突然扑过来爬上我的小腿,然后便开始不知疲倦的奔跑,我曾给它那日的行为定义过激动的不知所措,虽然这是它平常的招牌工作,但是那天好像特别卖力。
它中间丢过好几次,一次在后边的街道被找到,全身都是泥巴,不清楚是做了什么;一次丢的比较远,找了将近一个小时,到现在我还纳闷那么远的路怎么找到别人家的狗;还有一次找了好久最后自己跑回来的,所以我想母亲将它囚禁起来总归是有原因的。
大年三十的早上我是在团子被车压死的消息中醒过来的,我从床上起来到路口的五分钟里我竭尽全力让自己接受这个荒唐的事情,直到看见它一动不动的躺在路边,马路中间那一滩血迹刺着眼睛,母亲在旁边絮叨那个开车的司机。我将团子抱在怀里,它的身子很软,也还暖和。我突然看见了它来的那天的脏兮兮的身子;看见犯错后将它罚着趴在墙上想下来望望我又不敢下来的眼神;也突然看见了我竭力维系的这支离破碎的感情。我转过了头后,没人看见我掉下的眼泪。
在家门口挖了浅浅的坑,往里面放了香肠和牛肉干,活着的时候它就特别喜欢吃好吃的,也永远吃不饱,希望有美味的陪伴它可以走的高兴点。
我洗去衣服上的血渍,那天晚上我们家没有鞭炮烟花,分别的仓促与生命的轻薄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