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上的初中是离我家最近的市重点中学7中,算是家里人的众望所归,很顺利的考上,开心地期待新的中学生活。
初一的我是内向,安静,迷糊的小女生。加上家境一般,学习一般,长相一般,没有任何才艺。实在不是能引起注意的,算是每个班级里最普通,最沉默的那群人的一个。尘埃级的。 这一年最重大的事件就是非常优秀有主见的W经历的班主任L的暴风般的打击,之后大家都故意和她保持距离。而我既不知原因也不明真相只是因此对她会特别关注。我经常会看着她那样柔弱却依然坚挺的背影(纯属我的想象,其实人家只是认真在上课或写作业而已),想如果是我经历过那些,也许我再也不想来上课。那一切她都挺过来了,而且还特别顽强地要用最好的成绩霸占着班级的第一名。我觉得那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我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两件事也将我推向了那条反抗的道路。
我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地在班里15-20之间,不好不坏。初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我竟然意外地考了班里第三。天知道我是怎么考的,也许那次正好赶上我状态好,也许正好考题碰上是我会的,瞎猫碰上死耗子。反正我倒是挺高兴的。下一次考试,L单独要求我坐在第一排考试(其他同学还都在平常的座位)。我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后面那次考试,果然好运气不能持续,我又回到了正常的名次。我倒是一点不伤心。直到某次L在班里说某些同学耍小聪明甚至作弊是不能长久维持好成绩的之类,我才后知后觉L竟然怀疑我上次的好成绩是作弊得来的。当时的我完全无法接受,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换了今天的我,会用老师的视角看一下,很像事实,然后一笑了之。那是我还是那样的稚嫩和敏感。)
第二件事是我从初一下学期开始就坐在班里最后一排,那是一个有59人的班级,每排7个,我和另外两个姑娘座在第9排,紧贴着最后的墙。一直座了2年多吧。 我妈认为我即不是班里最高的(相反慢慢变成低个了),眼睛也开始有近视了,在家里抱怨。有次我叔听见了,就说他好像认识我们学校里的谁,帮忙说说。之后某天的自习课上,L就在讲台上说,某些同学不要走后门要调座位什么的。我突然想起来这事,抬起本来在写作业低着的头,就看到L正直直地看着我。我的反骨突然起来了,也直直地盯回去。这是我们第一次正面交手。之后某天,L宣布要全班大调座位,要大家都抱着书包站起来,等着她点名座到新的座位上去。我在第8排的某个位子上听到我的名字,就直接拿着书包座回到我原来的座位上去。我把那一刻当作是我和她的公然开战。从此她不再是我尊敬的老师了。我要对着干。
不过我对着干的方法却是很幼稚的,我公然地和W是好朋友(其实在那之前已经是朋友了),和所有L喜欢的同学不再做朋友,至少刻意保持距离。
我直到初三的第一次考试之后才认定只有自己学习好才有好的出路以及最好的反抗。于是我开始了真正地学习道路。我的成绩提升很快,而且一次比一次好。半年后我竟被L主动调到第4排,我的同桌和前面都是L最喜欢的姑娘,L还特别提醒同学间要互相帮助,我心里只会轻轻地说“才怪”。我刻意地不和她们有太多往来,如果有问题问我,我只是说,我也不会。
还好这样难受的时光也只有2-3个月,然后我就毕业了。
今天的我回想起来,其实L是一个很好的数学老师。她讲过的知识我当时就能理解,很少再需要课后学习。这也给我今后的学习打下了很坚实的数学基础。作为老师其实是很难不偏心的。对于学习好的, 听话的学生,老师大多的喜欢的。L只不过在这些之外加上了家庭条件以及自身实用性的考虑,在那时那个全靠关系物质匮乏的年代实在不能算是特别大的罪过,不过是圆滑地生活罢了。
只是这样的选择会很容易伤害敏感的孩子。老师其实不需要身体上的虐待和语言上的辱骂,仅仅冷遇和孤立就几乎等同于判了那个孩子监禁。还好我那时的反抗不是逃课,不是自暴自弃之类更极端的。 我会尽一切努力使我的孩子不要经历这样的灰暗。
我还要和那时所有我刻意我不结交甚至不友好的同学们道歉。原谅那时那个敏感而自卑的我吧,我要在心里筑起一道高高的墙才能不让那个铺天而来的乌云把我压倒。那是我本能的保护。其实我知道我也因此错过了很多。
特别感谢W,谢谢她的榜样力量,支撑我走过了当时的雨季。
今天写这些陈年的旧事,是因为前几天突然被来进了初中同学的群。那么多熟悉的名字,这些往事就都回来了。我要和那时我和解,和那时的一切和解。
我突然想起来,同学们应该都是当时的当事人。应该没人知道我那时的故事。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说起。其他大家都是有故事的。我们只是太关注自己的角色,不知道别人的剧本是怎样的。凑起来应该是一部不错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