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幺婆(三)

幺婆一辈子勤俭节约,省吃俭用,攒的钱,都用自己做的钱包别在腰间,从不存入银行,她老人家害怕银行垮了,钱塌了,所以手中总有些活钱。熟人亲友为解燃眉之急,常常找她老借钱,缓解生活窘境。民间借贷,只有口头协定,从沒见在纸条上签字画押,她老收取点微薄利息,但不属所谓放“高利贷″,“高利贷”这个词语是被妖魔化了的。常找幺婆借钱的有河南岸富翁大队的一位叫菊城的長者,和义成的父亲,我们叫他老人家二伯。他们借贷之间十分讲信誉,有借有还,从不赖账。

幺婆信神信佛,每年几个重要农历节气,她老都会点柱把香,口中念念有词,祈祷菩萨保佑。幺婆每年之中要吃三天花斋,大年三十吃完团年饭后,从春节的正月初一至初三,都要很虔诚地戒荤,吃三天素食,这个信仰一直坚持到死而后已。

幺婆喜欢看戏,花鼓戏,汉剧,楚剧都爱看,有时还将剧中精彩的情节绘声绘色地讲给我们听。六十年代初期,沙湖有一楚剧团,是由武汉一批民间艺人组成的,最有名的演员艺名叫″花艳秋″。楚剧团先在洪湖县新滩口演出,后在沙湖巡演,戏剧文化演出市场沙湖比新滩口好,后来该剧团干脆就在沙湖落户了,冠名为“沙湖楚剧团"。主要演员中唱功最好的要数工青衣的甘菊芳,她演戏扮相俊美,感情投入深受观众喜爱。经常演出剧目有《秦香莲》,《庵堂认母》,《访友》。但牵动观众人心的是连本戏《孟丽君》,剧中人物才女孟丽君,是一位女扮男装的丞相。观众一直企盼孟丽君脱靴。所以幺婆每场必看,直到孟丽君脱靴显现女人身。

一九九二年春节,我因搬进新分到的宿舍,沒有回沙湖过年,遗憾地沒和幺婆过她老人生之中的最后一个春节。过完春节后,沒过多久,我们敬爱的幺婆,她老人家就走完人生九十二年的生命历程。因为当时通讯设施落后,即使是九十年代初期,人们有急事找人只能靠打座机电话,因此我们沒有及时得到幺婆去世的信息。家里人不知费了多少周折,才使我们知道幺婆去世的噩耗,是为她老送葬的先一天得到的。第二天凌晨我们搭武汉至沙市汽车,那是方便沙市人到汉口汉正街打貨的汽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到沙湖,还好沒有错过为她老送葬时间。幺婆一生就喜欢热闹,送葬场面还是蛮大的,为她老送葬的人中有幺婆姨侄女婿,也是她老的外甥徐三才叔,有从仙桃赶来特地为她老送葬她老的侄女,我们的二姑妈。作为一位平民百姓,幺婆葬礼办得还较为隆重。遵命幺婆生前嘱咐,第二年新年,我们回沙湖为她老烧了馨香。

后来幺婆的骨灰安葬在剅沟群兴的一块墓地里,有时清明,还是平时回家,我们都要买上香纸及祭品去她老坟地上祭祀。追思幺婆生前对我们情深似海的养育之恩。

家乡沙湖建设街(夹街)现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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