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度 文/青裳
中年无眠,幸而有文字狐魅,失眠时的闲笔,凉意浸骨。
不消遣文字,不消遗爱情,何以暖这慢慢冬夜,深知自己的匮乏和无聊,且无聊了小半生,终不喜打诨吃酒伤体伤胃。也不喜史书中那种厮杀沉重,原是不看书的人,亦不想担起任何沉甸甸的东西。幸亏是女子,要是男人怕会是象那个亡了国,误了民,也在浓诗艳词中沉醉不归的李后主,误人误国罪责沉重。
幸好是女子,可沉迷烟火,沉溺虚妄而不被人厌弃,是啊,除了文字何以消磨这慢慢长夜和琐碎无聊人生,无聊人写无聊字,度无聊人生,且乐不此疲,颓废而不知悔误。
日子一天天虚度,我依旧沉寂自己视野,忽和朋友聊起贤者之爱,突然想到古希腊时候paiderastia,年轻的男孩被称为erômenos,英文意思是beloved。比起情欲,灌输“美”和“男性气质”更重要。斯特拉顿说“十六岁的少年是众神追求的花朵,而十七岁的少年根本轮不到我,唯有宙斯才能享受。”我俗,看着少年的脊背和腰窝,觉得beloved这词用得真好。
又想起,最近看过最心动的两句情话,一是顾城写给谢烨的:火车开来开去,上边装满了人,有好有坏,你都不是,你是一种个别的人。
二是英国同性恋诗人薇塔·萨克维尔·韦斯特写给弗吉尼亚·伍尔夫的:“我就是想你,简简单单地、绝望地想。
人与人相悦时的,惊喜,忘了日后相憎时的决绝,爱到极致,是彼此毁灭,才得以六根清净。人与人无非是相遇,相知,相见,相见,再也不见。
人说,你的字,看不懂。
深信自己的浅溥和荒诞,才有诡异难懂的落墨。文字只我能懂的虚无如斯和杜撰的深情,不必讶异和信以为真。
暮霭,小溪和江南的烟雨。
只是我无茶无酒,你路过就好,不必停留。
头发披在臂上,枕边是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时光静止,缓慢与喜好。沉陷一个人的世界。
此时水在水中,岸在岸上,与我却是唯一看清的无常,一切无常让一切如常。
如此时,碎雨扑朔迷离,天涯漫漫扁舟不羁。
风穿过堂揉进纯绵白衣,Solas的歌曲《MiPequenaEstrella》。这音乐是诗。
忽让人想到蓝花诗人诺瓦利斯,挚爱索菲的离世,让他通往内心的路触到了天簌。耗尽了每一种感觉和智慧,只为抵达爱与绝望的极限。索菲是你短暂华丽生命里的心渌祭司。
我的阅读带着严重私人化的喜好局限,与人与已深追,无一用处,我却乐此不疲。
若说任性,便如是,与烟火尽力低眉顺眼吧。在无际的婆娑中,做一粒温暧的沙粒,任时光冲洗和打碎。让我进入时光,消磨时光。
我这一路阳光不少。雨水也不少。春天走丢了我。
多少年了,一直隐居。幻想,直到有天。芳草西街。被一个失散多年的故人。隔着马路。旁若无人地呼喊我的名字。
我不相信幸福。从来不信。只是,我伪装的很好,无人察觉。你也可以用愚蠢的条文,把我指责,但请別以和谐之名,订人间契约。
生命是一座冷漠的城。有车水马龙,繁华鼎沸的幻像。
透过浮华,就可洞察到人来人往的热闹之后,无法自拔的荒凉。
不要轻易走进另一个人的秘密,除非你们有力量分担彼此的命运。喜欢谈论你的,往往是那些不了解你的人。
你把我丢了,在喧嚷嘈杂的路中央,在你想要匆忙穿越的那一刻,我,不知去向。
风起时,我会想起你。萨藤说,凡是生命,都值得赞美。如再相见,和你共一块草地,听牛哞,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