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就会想要逃离。害怕被千篇一律桎梏,害怕被这座城市囚禁。
在某一个九月三日,我踏上这辈子最长的一次独自生活的旅程,穿越太平洋,暂别所有熟悉的一切。如果世界的秘密是一个铁皮箱子,那这次的经历,是在盒子上凿了一个小孔,露出了一丝微光。
三个月后的圣诞节,我应约搭飞机去芝加哥转机去拜访一位父亲的旧友。我喜欢一切陌生的事——一次新的飞行,一个新的机场,一间从未去过的麦当劳,都会有莫名的蠢蠢欲动。在这次旅行之前,专程跑去纽约挑选了一顶手工帽子,帽盒比买一口锅还大,就这样作为对著名的”风城“芝加哥的致敬。也正是嘚瑟在飞机上全场戴着心爱的帽子,第一次缺氧差点晕机。在飞机下降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小小抗议,不太强烈的晕眩感让我到处找清洁袋,无数个深呼吸暂且把这份难受压制了下去。坐在我左边的大叔安静地读着当天的New York Times。当飞机开始在空中盘旋,为降落做最后的准备时,我已到了忍耐的极限,迫于无奈发现我的座位前并没有清洁袋,我硬着头皮求助读报大叔,他迅速放下报纸递给我袋子并且立刻帮我打开了空调出风口,对我说,你需要新鲜的空气。几秒钟后,我身体里的晕眩细胞神奇地瞬间安静下来了,只有头顶的气流声伴随着飞机平稳落地。大叔收好他的报纸,帮我取下书包即和我道别,我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和天使一样。
我一直很困惑处理和陌生人相处的边界感:长途飞行,短途旅行,或是中午的餐厅排队,我不是很明显的外向型人格,而且我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但是正常情况对方都会躲避,于是我也会收起这份习惯,溶于匆匆路过的片刻。我想,冷漠一定不是陌生人的相处之道,而是给予充分的私人空间,在对方有需要的时候及时地帮他/她打开"新鲜的空气"出口。
回国以后,要频繁地搭乘高速铁路去到南方。这种出行方式几乎满足我所有对于安全感的偏见,实实在在的铁轨,和窗外电影画面般的瞬间消逝被迭代的新奇感让我很享受,除了“边界感”被侵犯。在后排的一群年轻人,大声聊天并起身站在过道上玩扑克,还有一位甚至拿出音响公放“青藏高原”,当有人转身向他时,他满脸骄傲地说“是不是很棒!!?” 列车员的劝阻也只能暂时地缓解他们的分贝,整段5小时的旅程变得如坐针毡。或许要等他们的内在边界感被更甚者侵犯,他们才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的困扰。过往,我一定会很生气地各种吐槽,但现在反而会淡定,相信需要的只是时间和自觉意识,我呢,尽量自己戴个耳塞就好啦。
人与人的距离很微妙,亲密关系是40公分以内,1.2米是安全距离,那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