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和尸体谈一场恋爱
6~8:和尸体谈一场恋爱(2)
九
第二天,老前辈告诉我,死的是他女儿。
他这么说,看来这还真是缘分的一种了。
他还说:要把女儿的尸体捐献出来作为医用,并全权拜托我来做这事儿。他要退休,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一具尸体了。
我很高兴,因为我感觉,老前辈子的意思是她已经属于我了,哪怕是暂时,但她属于过我,我有权替她洗澡,擦洗,防腐,防臭,穿衣,甚至可以偶尔晒晒太阳,就像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再次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了。
不敢多想,回到验尸房,等唯一的同事下班后,我就开始替尸体洗衣服,洗身子,用医院最好的防腐防臭的药水,抹在她身上,我甚至用街边摊上二十块钱一支的粉红色的口红为她化了一个唇妆。尽管很粗劣,但比起她之前的惨白,好看多了。
结果就在我洗衣服的时候,我发现衣服的背后缝了一封小信。
张警官断案的结果是精神压力太大所以自杀。
那么,我发现的这封缝得这么隐蔽的信,一定会让我有新的发现。
十
Miss. W你好:
谢谢你喜欢我写的小说,只是可惜,以后我不打算写小说了。不是因为不想,只是因为我不想重复自己和他人,我发现这天下所有的故事竟然都写尽了,就像一个发明家苦心孤诣地发明电灯泡,可是就在他刚刚发明成功的时候,爱迪生的电灯泡工厂都已经建立了。就是这种挫败感,无助,无奈。
所以我决定隐居在天火镇,你一定没听过这个镇子,我之前也没听过,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他说那里的人们几乎都与世隔绝,无纷争,无怨尤,无名利,无热闹,简直就像一个现代版的桃花源。
如今,我用我一半的稿费在这里置办了一个宅子,买了三亩地和两头牛,外加一个马车。地、牛、马车都用来出租给别的人家,挣些酒钱。院子里还有菜畦,种些西红柿、黄瓜、白菜、豆角、茄子、辣椒,夏秋吃不了的豆角我就煮一番,再晒成干,等到冬天煮菜还能吃。西红柿也会腌制在一个个啤酒瓶里,放在地窖可以保存一年。其他菜,也都依法炮制,一年到头,虽然孤零零一人,但吃得饱,穿得暖,日子怡然自得。
来天火镇的第一年,我没有写一个字。
第二年,偶尔写点诗词,至于小说,断不敢写了,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儿或是灵感。
我只感觉,脱离了小说的人生也挺充实的。
你信中念叨说我为何不再写新小说,想必我解释清楚了吧。
我们虽未见过,但透过你那清秀的字体和思悟,还有对我的解读,我感觉你真是俗尘之外的女子。
愿安。
Mr. X
信封上的地址只写了一个天火镇,邮政编码显示的只是X省的一个小城市。
我上网查这个镇子,一条消息都没,就连Google 地图也没有这个地方。本想打算去拜访一下,主要是我想知道她的信上写的是什么,为什么死的时候,衣服里缝着这封信?
看表,20:12,该下班了。我把信带走了,把尸体送到了太平间。
十一
晚饭后,我翻开手机的通讯录,都是些萍水相逢的同学,竟然没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说到朋友,我又想起了那具美艳的尸体,若她活着,想必会成为我的第一个朋友吧。
我冲了一个澡后,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从口袋里拿出那封叠好的信,再次摊开,用手掌狠狠地压了一下,不平,再压,勉强平了。看着那个“X”,不禁打开Google,输入Mr.. X,消息倒是不少,但前十五页没有一条有用的。
再次输入“Mr.. X ‘空格 ’ 作家”,只有三页内容,要么是关于作家的,要么是关于Mr. X, 就是没有“作家Mr.. X”的。
倒了一杯热水,打开电脑里“影视”文件夹,点开《神探夏洛克》,开始看。
脑子里却盘旋着验尸房那具赤条条的尸体和手指间的温度,心想一个可能红过的作家,决心隐匿,并且已经躲藏了一两年,用Mr.. X 这个代号代称自己,怎么可能让公众找到他呢?
信上说,他只用了一半的稿费,那另一半呢?留给情妇?做了公益?存在银行?做了投资?或者,是给了Miss. W, 而这笔钱恰好被人抢了,她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自尽?
狗屁逻辑!
十二
同事离开了,到了一家大医院。整个西城市只有我一个法医了。
我去咖啡馆点了一杯卡布基诺,新来的服务员忘了给我加糖,我特意走到前台让她给我三包砂糖。她笑着从盘子里拿了四包砂糖,递到我手上,我恰好看见了她的脸,不似Miss. W, 但也清秀可爱。
我又可耻地硬了,因为我顺带看见了她那露了一小半的乳沟。
这家咖啡馆的生意,我看有一半是靠那乳沟给勾出来的。
我到了太平间把她的尸体取出来,在我的照看下,她依然保存地完好如初,脖子上的勒痕也被我用一些化妆品给掩盖了。
我从口袋里又掏出那封信,摊开她的手,把信放上去,再把手指合上。结果她的手指又摊开了,我竟然忘了她是一个死尸。我只能把这封信缝回她衣服里。
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干脆,就让我为她代笔,以Miss. W 的身份和那位隐居的作家谈天说地。
想想这样的生活倒还挺刺激的,总算在死水中激起一点微澜。
为了庆祝自己发现生活的一大乐趣,我决定为下体举行一次小我的盛宴狂欢。可是,等到我把Miss. W 的衣服轻轻褪去的时候,我的下体却轻悄悄地,像Mr. X 一样隐匿了自己的锋芒。
我有点沮丧,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信纸,摊开,写了几行字:
Mr. X,祈安,怕是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因为我变成了一具尸体,还差点和一个活人谈了一场恋爱。不过,幸好,这场恋爱还没开始就被掐死了。天色空濛,无雨,多云,或许曾想过你的模样,想过天火镇的传说和日子的琐碎平凡。可惜,我是无法领略了。落笔,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