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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向来寻常

‍彼时是1991年，刘若英21岁，从洛杉矶回到了台北的她，正在为前途感到焦虑，经朋友介绍，认识了陈升。

和陈升见面的地方是在刘若英常去的游泳馆，那天她穿了一件漂亮的橘红色泳衣。

伯乐识马，或许一眼便看到了这个不算多漂亮的女孩内里的巨大潜力，陈升随即邀请刘若英加入台湾滚石唱片公司。朋友调侃她，陈升看中的是她的一身漂亮游泳衣。

梦想的道路总有些曲折，刘若英一开始和滚石唱片签约是做歌手，却被告知要等，这一等待就遥遥无期。

在唱片公司看来，一个创作不够好、不够漂亮、不够性感、又不会跳舞的女孩，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出唱片？

等待不是办法，回台北后刘若英一直没有工作，连生存也变得岌岌可危了。

做不了歌手，那就做和音乐相关的事情吧。因为很喜欢幕后工作，刘若英干脆进入了唱片公司的新乐园工作室，在陈升身边担任制作助理。

为了工作方便，她租住在公司附近一个小小的套房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刚到洛杉矶的那段日子，只是她早已学会乐在其中。

制作助理的工作辛苦又琐碎，除了接触和音乐有关的东西，跑腿买便当和槟榔、背吉他、布置场地，还要洗厕所刷马桶，几乎所有事情都要做。

买槟榔的次数多了，老板以为她爱吃，每次还会多送她两颗。除去身边陌生人给予的小小善举，生活还有更大的可爱之处。

师傅陈升非常严格，只要工作没做好她便会被毫不留情地责骂，但私下又对她颇多提携和爱护，尽心教授流行音乐与创作。

陈升大刘若英十岁，早有妻儿，在这日久相伴的威严和温暖中，从小双亲都不在身边的刘若英，似乎找到了对父辈的依恋。

每天的下午茶时间，陈升总会点上一杯奶茶。同事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喝奶茶，陈升笑答：“奶茶有奶的芳香，却不像奶那么腻，有茶的清淡，又不像茶那么涩，所以奶茶可以喝一辈子都不腻。”

陈升转头看向在一边安静听大家聊天的刘若英，她给他的感觉正如一杯温润香浓的奶茶。

刘若英没有红酒的高贵典雅，亦没有咖啡的精致摩登，但他欣赏的就是她的那份平和低调、踏实坚韧，于是打趣说到：“你就像一杯奶茶。”

刘若英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称呼，即是来源于师傅罕见的称赞，也是找到了有人能懂她的感觉，从此要求每个喜欢她的朋友都喊她“奶茶”。

也许只是陈升的一句无心之言打动内心，也许是一个成熟醇厚的身影让人心安，职场小菜鸟“奶茶”喜欢上了这个已婚的男人。

年少的爱恋甜蜜又苦涩，良人早有家室，日日相见的欢颜和期盼，以及不能诉之于口的情愫，像台北的天气，阴晴交替，使人憔悴。

借着出差的机会，刘若英短暂远离台北，好希望心底晦暗不明的情感只是一时错饮的酒水。北京的夜晚处处笙箫，她一个人在小酒馆里喝酒，却更觉凄凉，酒越喝越醉，心里的话怎么也藏掖不住了。

她给陈升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就哭了，哭到话也不会说。她又发快件过去，告诉他——“或许我永远无法和你在一起，但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面对爱徒的真情吐露，陈升沉默了，他无法去回应，也无法责骂她，这一杯奶茶他不敢饮也不能饮。

台北的秋天还很温暖，秋风却已经扫进他的心里，少女的情意越浓，他的愧疚就越深。

就像后来陈升常常说的，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把一个别人家的女儿，好好的一个女孩子领进这一行，然后把她搞得不快乐又嫁不出去。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在意她成不成功，只希望她能够快乐。

回到台北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他还是那个严厉得近乎苛刻的导师，而她也只是一个在背后才敢默默凝视他的学徒。

后来的媒体报导刘若英，会说她是被富养过的孩子，所以脸上没写着“必须得到”的欲望和狠劲，她有一种淡薄物质的干净，有点做梦般的天真和忧伤。

唯独对于感情，刘若英有着超出常人的执着。她也不要求更多，只要能一直呆在他身边就足够了。至于这一份情，到底是对父辈深深的依恋，还是少女怀春的青睐，或许都不重要，因为他在，她就安心。

日子还是有些拮据，制作助理的工资不高，有半年的时间为了躲公寓的管理费，刘若英每天要等到半夜十二点，管理员下班了才敢回家。

连管理员也心疼了，通过她朋友传话给她：“你跟她说，我不会催她了，让她早点回来，每次都看到她在辽宁街夜市那里晃。”

她也无法在感情里乞求一个位置，即是不能，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有一次她送喝醉的陈升回家，半途陈升醒来，要去商店买茶叶蛋和三明治，他说：“夫人交代，买回去给儿子的早餐。”这个男人的克制和担当，不正是让她安心的本源吗。

这一呆，就是三年半，她在新乐园工作室度过了一段并不宽裕却又无比充实的时光。

幕后工作的打磨，刘若英接触到许多不同的歌手，学习到了很多，也有了更多的收敛，有了更多的温暖和活力，“奶茶”也快发光发亮了。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歌唱事业还不见起色，刘若英先在影视方面大获成功。

有一年滚石唱片举办周年活动，刘若英负责协助入会歌手的行程安排，在酒店办理入住时，娇小的身体像是长出三头六臂，身上背着伸缩喇叭和吉他，手里拉着行李。

路过大堂的张艾嘉正好看见这个有些特别的姑娘，惊叹她能拿这么多东西。晚会上张艾嘉又遇到刘若英，和她聊了起来。刘若英干练中又稍带青涩的形象，让张艾嘉记住了她。

1994年，筹备拍摄电影《少女小渔》的张艾嘉，一下子想起了刘若英，在所有人都不认可的情况下，坚持推荐她出演电影的女主角。

刘若英成为了张艾嘉心目中唯一的“小渔”。张艾嘉的理由是，现在还会脸红的女生已经很少了。

刘若英的好运还没有用完，或许是在滚石长久的等待无望后，冥冥中要在另一方面给她足够的弥补。

陈国富拍摄剧情片《我的美丽与哀愁》，一连刷掉了五十六个演员，还是找不到合适的主演。刚刚被张艾嘉相中的刘若英，受人之托去挡一挡，没想到去了就被看中。

尽管没有资历，长相也不出众，但他们都相信刘若英可以演好角色，刘若英也没有辜负他们。

第二年两部电影都上映了，《少女小渔》夺得台湾和亚太地区多项大奖，刘若英亦获得第40届亚太电影最佳女主角提名。

在陈升之后，刘若英的第二位贵人张艾嘉横空出现，并且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陪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正如刘若英自己说的：“在演艺的路上，是陈升发掘了我，他影响了我对人生的看法和对生活的态度。在事业的低潮期是张艾嘉找我拍了第一部电影，她后来也是我的经纪人，我信任张艾嘉尤胜过我自己，面对我自己没把握的事情，张艾嘉说我能做到我就一定能做到！”

有了名气，“滚石”终于要为刘若英出唱片了。她第一张专辑的名字将出演的两部电影组合起来，叫作《少女小渔的美丽与哀愁》。

在此之前，刘若英已经为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准备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找不到一首合适的专辑主打歌。

一天陈升把刘若英带到录音室，告诉她给她写了一首新歌，拿起吉他便开始弹唱起来。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

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

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为爱痴狂》完全按照刘若英的性格、情绪量身打造，歌曲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个胆怯、退缩的男人形象。

陈升早早看中刘若英的音乐天赋，虽然别人认为她不算漂亮，嗓子也不是最出色，但他知道她的歌声中有感情，能感染到听众。

1995年5月，电影《少女小渔》上映后的一个月，刘若英的专辑《少女小渔的美丽与哀愁》也随之出版。这张带着陈升的音乐理念的专辑，许多歌都大热，尤其作为电影主题曲的《为爱痴狂》，获得了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电影歌曲奖。

刘若英终于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但成名后的她和之前并没有多大改变，除了签约到张艾嘉的演艺公司旗下，也依然在新乐园工作室担任制作助理。

同年9月，陈升为她操刀的第二张专辑《雨季》出版。《雨季》包含有刘若英几年来的心路历程，按她的话说，“有柔情，有顽皮，有生活，甚至还有一点点批判，真实但不另类”。

第二年，也就是1996年，跟随陈升和恨情歌乐团南征北讨四处演出，边走边唱不寂寞，刘若英发行了第三张专辑——《到处乱走》。

这一年里除了一张专辑，刘若英还拍了一部剧情片《美丽在唱歌》。对剧本和选片都非常严格的张艾嘉，挑挑选选一年多，才给刘若英安排了这一部电影。

《美丽在唱歌》是一部有着同性情节的文艺作品，1997年上映后，便获得了康城影展法国媒体评论界金棕榈奖。主角的演绎焕发着少女的纯真与脆弱，凭借这部电影，刘若英彻底大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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