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奶与舐犊之情

      有些画面与日常图景,总是让人难忘,它记忆并唤醒着我们对生命的理解。

      夜里值班回家,开门有了点声响,囡囡已“汪汪”叫着,跳到门边等候。接着缠你裤脚,扑到你身上来。一下也不肯歇,头一个劲地往你身上蹭。你摸摸它的头,它就地一个翻滚,又蹭上来。弄得你只好抓着它的脚,抱住了它,它才温顺起来,大口地喘气,用脚顺顺它头上的毛,歇停下来。

      再往里一看,不得了~~近处两只小东西,唧唧缠着,叫着,爬着,想必是找奶而出了铁框的。楼梯口那一只,落了单,独自爬着,因为还没有开眼,也就没有什么方向感了。还有一只呢?客厅,厨房,卧室,洗漱间,到处找,都没发现。想打个电话问问,是否别人预定,已经抱走了呢。

      这时,听见哪里有了叫声,是茶几下面有了响动。趴下去看,呵呵,原来还有一只夹在底下,肥肥胖胖的身子转不出来了。我趴下身去掏,扯着了它的后腿。囡囡在一旁默默看着,等着。

      终于掏出来了。我把它们一一放进铁框里去。囡囡也跟着进去了。   

      我放心了,顾自去看体育新闻。

      突然,那边,“咕噜咕噜”的叫起来。可怜的囡囡,站立着,痴呆地站立着。整个身子不停地抖动,有一种被强撸的震颤。那四只白胖的小东西,还未开眼,却近乎疯狂地往囡囡的肚子下面钻着,抢着,咬着她瘪垂的奶子。两只已咬着了,另一只趴在它们的身上,还在钻位置;靠右侧的那一只,使出浑身解数,蹬着两腿往前蹭,脚蹄子都顶出了铁框去。

      惹得囡囡生疼,那是一种撕裂的痛。她移动了一下身体的位置,长长地吼了一声。 

      穿越良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一切无能为力,我似乎能听到自己嘭嘭的心跳声。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开始,囡囡的目光就呆滞,表情疲惫而平静,但又带着近乎无可奈何的绝望。她眯眯眼,身形单薄,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温暖的抚慰和幸福感可言。要知道,只要她在小东西们的身边,就是无休止的被咬住奶头。一天下来,精疲力竭。

      这一幅画面,堪称经典。来“看图说话”,微友们表达着他们的发现:

      “伟大的母爱”,“本能”,“疲倦”,  “痛苦”,“舐犊情深”……真不错,好心的他们有各自的关怀,谢谢理解。

      小东西找到了各自的奶嘴,也就相对平静了。囡囡也显得不那么痛苦,她开始舔它们,她会把它们的屎尿都舔干净,难怪四个小东西都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

      恰似还原了生命的初心,四个字:舐犊之情。

      后来,我吹了个口哨,囡囡就懂了。她抖了抖身,走出了铁框。我开始剥枇杷吃,我一口,剩下的给她,也让她换换口味~~她喜欢吃水果。苹果、西瓜什么的,她都喜欢。这时候,囡囡是有期待的。她笃定的站着,仰起头望着,等着。你伸出手去,她张口就舔个干净,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再仰着头望着,等着。

      我们给囡囡一天添四个鸡蛋的伙食,外加一条鲫鱼,也抵不上四个小东西的欲望。它们亏欠的,只能是囡囡的母性与苦难。   

      囡囡真的累了。她已经八岁,相当于五六十岁人的年纪,生的又是第五胎。

      看我不再剥了,她就躺了下来,顾自睡了。这时候,她才卸下了身体里的疲惫、泪滴和卑微,像随风飘落的黄叶一般,悄无声息的回归内心的大地。

      那么,好好睡吧。我关了客厅的电视,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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