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L先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这么称呼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你永远也不会收到这封信,说来可笑,我竟不知要把它寄往哪里。
对不起,很抱歉这句话迟到了四年,四年的时间,足够当初那个蠢蛋再去经历一些事情,明白一些道理。
你不知道吧,我恨了你整整四年,从那天晚上你说让我删掉你的联系方式开始,就恨上了,然而可笑的是,你不过是这个速食时代的替罪羊,在这个大规则下,我们的爱情早已变得浮躁,阴郁,面目全非。
我很平静的答应了你的请求,没有任何声嘶力竭和歇斯底里。你以为我足够成熟,深谙成年人的规则,只有我自己知道,所有的波涛汹涌不过被很好的掩藏在了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没有尊严的挽留只会让你觉得厌烦。
很难想像,我小时候是个丝毫不会伪装的孩子,并非天生就是优秀的演员。
我们从相识到分开用了不足两周的时间,用分开两字实在对不起,玷污了清白的你,我们从没有在一起,但聊天却像情人一样挑逗和亲昵。
我相信你是喜欢过我的,也许从没想过在一起。
大概是我潜意识里知道这封信不会被寄出去,所以才赋予了自己肆无忌惮讲话的权利。
很久以来,我都在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只有我一个人,沿着一条荒无人迹的公路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要跑向哪里,那种茫然和空洞像蚂蚁一样蚕食着我的内心,吸取着我的养分,然后不断长大,有朝一日,成长为无法消灭的巨人,取代自己。
我明白,这些年来,我只是一味懦弱的把这个时代的症结都栽赃在你的头上。
没有任何一种关系是牢靠的,何况是虚无缥缈的爱情。
L先生,如果你知道后来发生的故事,会不会原谅这个愚蠢的女人,然后收下她的道歉?
我和他两年前通过一家婚介所认识,他是个很普通的男人,长相一般,工资勉强够养家糊口,认识不久,我们就结婚了。
婚后,我们相敬如宾,没有如预料那般决裂甚至对立,相反,我们出奇的和谐,我们从不曾像别的夫妻那样吵架或浓情蜜意。
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真正生气,他偶尔出去偷腥,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们都默契的互不干涉。
我逐渐丧失作为人的一些特性,余留这副躯体最原始的动物本能。
只有当他每晚大汗淋漓地伏在我身上的时候,尖利的指甲划破皮肉的声音和那一刹那顶峰的攀越,让我有种久违的激动和快感,我软下身体,不知羞耻的迎合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把活着的信号传到大脑中枢,然后待它做出指令,使我身体所需的各部分机能得以供应,让我勉强能够正常运转。
我们的婚姻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丝毫波澜,由此我知道,婚姻的本质不过是两个人建立在各取所需的基础上的合作愉快。
我曾一度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强烈的轻生念头在我脑中迫不及待的成形,我想象着站在楼房的顶层纵身一跳的场景,我会在空中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在这一分钟里,我是自由的,我像个新生儿那般,不懂这世间的贪婪和污垢。
但我没有这么做。
我可怜那两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他们要承受多大的打击,往后的日子又要怎么活下去,很抱歉,你们的女儿从没让你们省过心。
如果生活会因为某个人的停滞不再继续,我想或许我会得到一丝宽慰,但很可惜,这违反了自然的运转规律。
直到有一天,大学时期的舍友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男方我也认识,我们曾是同班同学。
我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还在一起,我曾笃信他们不会长久,以一个看透爱情的人的名义。
舍友穿婚纱的样子很漂亮,她笑得很开心,让我想到了我结婚的那天,她有的东西我都有,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是扬在脸上的笑容和骨子里溢出来的幸福。
记忆一瞬间被拉回了大学时期,那个时候的我们在做什么?是高谈阔论我们的梦想,还是正在经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可惜20来岁的我不知道,这是让多年后的自己都嫉妒和羡慕的天真赤诚。
舍友就是在那个时候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我曾一度不看好他们的关系,这个男人,不,只能称之为男孩的人就像雏鸟一样还没有脱离母亲的羽翼。
而如今她亲昵的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仿佛这就是她一生的依托,当初那个幼稚的男孩也早已变成了如今高大英俊,足以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原来我一直都曲解了爱情的含义,爱情不是人和人初识时的神秘,它的维系需要彼此的理解,付出和包容,这些都是滋养它的养分。
两年后的今天,我离婚了,走了太久的弯路,我不想再继续错下去。
L先生,可惜你不会看到这封信,不然的话我一定会祝福你。但愿你没有如我一样,但愿你早已明白了爱情的含义并且获得了它带来的幸福。
我相信我也一定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