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日子,看着书桌上斑驳的阳光碎影,便满心欢喜。即使来不及看樱花浪漫,赏柳絮纷飞,更没有时间去风花雪月,唯现世安稳,不染风尘。
在那样忙碌的高三岁月,我的心里住着我的少年,每当我合上双眼,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他的悲喜。
我想,我的少年是爱我的。他会读饶雪漫的《又见绿萝裙》给我听,会帮我整理好耳旁的碎发,会拉着我的手说和我考同一所大学然后等到毕业娶我。他的眼中有亮的星,让我不自觉的红了脸。
我以为,生活就是最静的海,最浓的酒。未曾想,还有最狂的风,最烈的火。
高考前的第一百天,父亲突发心脏病住进重症监护室,我一边强颜欢笑安慰着母亲,一边又独自蜷缩在墙角泣不成声。生活就那样毫无防备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但我庆幸还有我的少年给我肩膀依靠。
在父亲生病的日子里,我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父亲那里,当偶尔听到关于他和其他女生的闲言碎语时,都以为只是玩笑一场。
然后,当一个女生频繁的出现在他的自行车后座,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时,我开始不安。我怕自己高估了他的喜欢,我也一直骗自己说那个女生仅仅是他的初恋而已,别无其他。
可是,我错了。他终还是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离我而去,向她张开怀抱。
那晚,生平第一次酩酊大醉。我在不相信,在脚踝纹上了他的名字AF。
我想我不该怨他的:是我太忙,忙于照看父亲忽略了他的存在,是我冰冷的表情难以让他感到温暖。
我发了狠的埋头读书,我怕一点空闲就会想念,只能强忍心痛故作平静任由思念的杂草野蛮生长。
高考匆匆而至,没有波澜也没有惶恐,以致还未来得及好好回味,又匆匆结束,就这样,我们完结的青春。
2007年的夏天热的不像,我成为离家千里外的C大一名新生。这一次,我为了他离开了父母,只因那次毕业聚会后他喝醉酒打电话给我说还在乎我。
同省不同市,让我们的距离变得那么近又那样遥远。
第一次去找他,近十小时的火车,又辗转坐公交,晕车的我吐的不成样子,但在抱着他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原来所有的努力都值得。
像所有的情侣一样,我会每天给他打电话,说说生活的琐碎,存着他发的每封短信,想他时就给他写一封又一封的情书。
我怕他的城市海风太大,大大咧咧的我开始学着织围巾。因为手笨,一条围巾上硬生生的出现了好多的洞,滑稽而又好笑,可我笃定他一定会喜欢。
爱一个人,总是卑微到土里,然后再开出绚烂的花。
我积极的参加学校的活动,每天熬夜写策划,写稿,投稿,可我却开始觉得配不上我的少年。
我同时做两份兼职,因为我想要给艾凡买一套海澜之家的西服,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只是无意间提过,我却刻在了心上。
2008年,生活平淡,不过我对艾凡的热情从来没有减弱过,我幻想着我会穿着婚纱,和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2009年,他和一个叫绿娆的女生联系极为频繁。我只当是他的红颜,不敢细问,不敢吃醋,我怕他怪我太小气,更怕突然的失去。
2010年,日子不紧不慢,我们开始忙着准备考研,实习。他穿着我帮他买的西服去面试,我住在他租来的房子里备战考试,一切都像童话里那样美好。
2011年,我放弃了保研的机会,跟着他去了上海,一起打拼。嗯,绿娆也来了,我们三人一起在这座城市打拼。
这里的繁华与我无关,我只感到凄凉和孤单。
微薄的工资让所有的梦想都不及现实的冷酷。我们租住在阴暗的地下室,过道里堆满了各种生活垃圾,潮湿闷热的空气和心里的积怨让艾凡感染上了风寒,他辞去工作,呆在出租屋里养病。
我不能向家里求助,当我选择离家千里,当我放弃研究生资格执意去上海时,我的父母就不再管我的一切。我们陷入了生活的泥沼中,没有力气对抗这个世界,唯有不断努力。
那段时间,我白天写稿,晚上瞒着他去酒吧推销酒。绿娆也会过来帮着我照顾艾凡,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艾凡不知怎么知道了我在酒吧推销酒。他抱着我说委屈我了,说等一切好起来的时候会给我一个想要的婚礼。
即使在这里再累再苦,有他、有这句话我都觉得值得了。只是偶尔会很想家,想身体羸弱的父亲,想念一头白发的母亲。
2012年,艾凡的身体好了起来,他进入绿娆所在的公司,他开始忙工作,他开始和绿娆一起承接公司的项目。
那年,我24岁,我们在一起七年。我感到害怕,也厌倦了这样漂泊的生活,我想要一个家,想要结婚了。
“亲爱的,这么久了,有空娶我了吗?”
“晴,再给我三年时间好不好,就三年,等我事业成功,一定娶你回家。”
我想,那就再等三年。
2013年初,我发现他经常和绿娆在一起,我却不敢多问。半年后,绿绕打电话给我。
“晴,放开吧!艾凡和我在一起了。他感觉对你亏欠太多,一直不忍对你说分手!”
我没有多少惊讶,我也终于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大学时期他舍友就告诉我让我别陷太深,我们三人在一起时我总像个局外人。
可是,那是我从高中就深爱的少年啊,我怎么忍心放手?我情愿深陷。
2014年,毕业的第三年。艾凡和绿娆在老家结婚。他没穿我为他买的西装,他牵着的新娘也不是我。
我听说,婚礼场面很大;
我听说,艾凡喝多了酒醉后喊过我的名字;
我听说…
是的,我没有参加他的婚礼,一切都只是听说,那刺眼的请柬被我扔了。我怕看到他幸福的模样我会忍不住流泪,可我也只能含泪祝他幸福。一个人在家里喝了好多的酒,直到胃出血被母亲送进医院。
我的爱情,一同我的青春就这样死去。记忆只剩灰烬,唯独脚踝的AF提醒我,我曾经爱过那个叫艾凡的少年。
心瞬间枯萎,从此,风尘与我无关。
2015年,一个人打拼。踩着高跟鞋,画着适宜的淡妆,我终于成了职场老人,终于有能力把爸妈接到身边照顾。
只是再也没有什么能激起我心中的波澜,再也不会掉眼泪喝的大醉。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叫艾凡的少年,想起在这个城市一起走过的路。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失去就不在。”
岁月的藤蔓是一条无解的绳,而一切都只是花开茶靡的缩影。我爱的也只是我青春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爱那回不去的时光。
最后的最后,终难执手,遗忘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