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已经不知活到怎样一种枯索之境了。
非常忙碌,也闲得慌。有无穷无尽做不完的事,又无聊得要命。
每天相互调侃,放声大笑,宿舍隔音不怎么好,走廊里狂放不羁的回声在瓷砖墙壁上回弹,传向远方。然后便以所应当可以缩在上铺的角落,在关灯以后的深夜,面对墙壁,没有声音的放声大哭。
判若两人吗。
不是的,两个都是我,没有丝毫伪装和逞强,最真实的我。她们看彼此不顺眼很久了,没有掐起架来是最后的温柔。
黑夜是充满灵性的。从前习惯熬夜,能听见夜游精灵的窃窃私语。躲在被子里装睡,故意让呼吸沉重一些,它们以为你睡沉了,就会聚在房间空处生起小小的火堆,讲白天在世间看见的趣事,清晨收拾的一尘不染再离去。所以只要伪装得住,就能白听来许多小故事,但坚持不翻身其实不太容易。
上周听到兴起动动手臂,不留神把梳子碰到地上去了,吓得它们拔腿就跑,再也没来过。
从此再没什么能转移夜晚四起的悲伤情绪,只能快点睡着,再快点睡着,把脑里兴奋的虫生生打死,才能扼住飘飞的思绪。一旦手慢,伤心和烦躁就在身体里堆积成带盐分的水滴,老跑厕所总不是办法,只好从眼睛排放走。
以前听走饭说,如果白天的思绪像夜晚一样活跃,能杀十个人。我开始有点理解这样的感觉。
开始学会没有理由的想要放声大哭,压根不需要前因后果。比如坐在床上发呆时,比如独自走夜路回宿舍时,比如刚刚狗先生说他这几天做数学做的要死掉了,没有任何缘由地,我突然不受控制的一咧嘴。
今晚拿花洒往头上淋水,突然觉得一阵酸劲冲向鼻腔,然后毫无征兆的呜咽起来。蹙紧眉头把龙头拧上,免得混有油漆味的水流进眼睛里,到时候水和眼泪都分不清。
为什么水里有油漆味,我也不晓得。也许是装修师傅遗漏了一只拌油漆的小鬼,正躲在水管里哭。哭哭啼啼也怪可怜的,想要敲敲铁管子和它击掌。
狗先生说我很脆弱,我觉着也是,因为猫小姐也这么说。
猫小姐是谁暂且未可知,我还没有遇见她,但我知道在以后的生命轨迹里,我会遇见她,然后成为挚友。再然后她告诉我,我很脆弱。
猫小姐就是这样的脾性,孤傲冰冷的一个人,从来不会温软的安慰。但她总在我喝醉了蹲在路边吐的时候抱着我,然后把我扛回家。
我觉得这女孩真哥们儿,两个我都这么觉得。我猜这是她们达成的唯一共识,具有跨时代的重大意义。
等我遇见猫小姐,得好好谢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