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墙头,细细碎碎、密密麻麻的鹅黄色桂花隐于绿叶之间,花香在风的裹挟下,肆无忌惮地蔓延,弥漫在这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巷的每个角落,向着巷子尽头逃窜。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巷子,两旁房屋的大门紧闭,但巷子深处似乎还有人家居住。我嗅着花香,顺着微微长了青苔的石板路小心翼翼向前挪动。可惜今天不是下雨天,否则也许我就能邂逅一个《雨巷》中的丁香姑娘。
孤寂就像看不见的双手,躲在暗处悄悄窥探这静悄悄的巷子。我的疑惑不安随着巷子越往深处越发强烈。
近了近了,斑驳的两扇木门敞开着,目光掠过庭院,几盆绿色植物点缀其中。看见了一个躺在摇椅上的老奶奶,银发服帖地顺着脸颊垂下,脸上的皱纹依稀可见,她安详地闭着双眼,似乎正好眠。摇椅旁边蜷缩着乳白色毛线团般的小猫,或许是看见了我这个陌生人的缘故,“喵喵喵”地叫唤起来,惊醒了摇椅上的老奶奶。
向老奶奶说明了只是碰巧经过,老奶奶慈祥地向我招了招手,我乐呵呵地坐到了老奶奶身旁。小猫在我脚边转了两圈 ,慵懒地伸了伸小腰,接着又趴到了老奶奶的脚边。
“奶奶,这巷子的其他住户哪里去了?这巷子怪冷清的。”我迫不及待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一带被政府划为改造区,大家领了补贴早搬走了。”老奶奶缓缓开口道。
“那您怎么还不搬呢?”我更加不解了。
“我啊!”老奶奶低头望了一眼旁边的小猫,小猫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注视,又低声唤了“喵喵”,“我还要等一个人,我要是搬走了,怕他找不到家。可是再过不久,拆迁通告一来,我也要搬走了。”
“他/她是谁啊?”我的疑惑又加深了。
“他就是我唯一的孩子啊!他小时候可聪明可爱了,那时候刚学会说话呢,总是奶声奶气地叫爸爸妈妈,看见陌生人也是笑眯眯的”,老奶奶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那天中午,我就出门一会儿,他就在庭院里玩着呢。后来…后来啊…我找了好多…地方,怎么…怎么也找不到他。这一等,就等了四十年。”老奶奶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起来,肩膀不停地颤抖。
我没想到这小巷会有这样沧桑的老屋,没想到老屋会有这样的故事,也没想到老奶奶的过去如此心酸。你若不来,怎敢离去,她用余生等你他一次归来,四十载苦苦守候苍老了她的青春年华。
临走时,巷子两旁的大门还是来时那样,依然没有开门,生了绣的锁孤零零挂在门把上。我一回头便望见巷子墙头的桂花俞愈发娇嫩,芳香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