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这个暴雨的夜晚,我又想起了你,你在哪里,现在还好吗?是否还记得我呢?
也许,你已经忘却,但我还清楚的记得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2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如这般,天下着大雨,我站在公交车站上等待公车,那时雨势很大,刮着大风,雨水随风吹进了站台,打湿了我的衣衫。
我撑开随身携带的雨伞,遮挡风雨。
忽然,我注意到了缩在角落里的你,你柔若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衣服被飘进来雨水打湿,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助。
我不禁对你起了怜惜之心,于是我向你走近,用我那把看起来不那么大的雨伞为你遮挡风雨。然后,我的身体就那么暴露在了风雨之中。
虽然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身上,但当我看到你不再受那风雨之苦时,我心中便觉一阵温暖。
在那凄风苦雨中,我们终于迎来了第一辆公交车。
79路。
那是我该乘坐的车。
我本想转身上车,但想想,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你不免又要受那风雨之苦,所以我决定把伞留给你。怕你拒绝,于是我向你撒了个谎:“我家就在车站旁边,用不着伞。”在说出那句话后,我将伞交到你手中,迅速转身,快步走上了公交车。
我原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你,毕竟我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然而我们缘分之深,却是令我也意想不到。
当时你找工作,却阴差阳错的来了我们公司。
于是,我们成为了同事。
3
你初来乍到,对环境、对工作方面都还很陌生,所以我觉得我有义务也有责任给予你多一点的照顾。或许有时候你会觉得我很啰嗦,但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在这里工作顺心一点。
那晚加班到深夜,你说你饿了,我用手机打开美团,搜索附近,却发现没有一个还在营业的商家。无奈之下,我只好跑到对面的网吧,为你买了一桶泡面。
你笑着对我说,泡面很好吃,但那一刻,我的心中却有股说不出的愧疚感。我没能给你最好的照顾,加班劳累之余,却只能给你一桶泡面果腹。
加班结束后,走出公司,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我是个谨慎的人,习惯了未雨绸缪,所以不管下不下雨,我都会随身带着一把伞,但是,你没带。
我本想将伞给你,然后我自己跑步回去便行了,但是你跟我说你害怕一个人走,没办法,我只好陪你一起了。
因为太晚,那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所以我们是一路雨中漫步回去。
凌晨两点的风有些凉,加上是雨天,更添了几分寒意,你穿得那么单薄,我真担心你会感冒。
虽然我穿得也不多。
但,谁叫我是男生呢,抗冻,所以我把我的外套借给了你。
还好你住的地方离公司不是很远,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不然再走下去,我还真担心自己会扛不住犯了病。
我送你回到家后,雨突然下得大了,我们两人的住址之间,相隔了不下七公里,所以,我回不去了。没办法,我只要在附近找了个网吧,在里面呆了一晚。
第二天上班,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公司,其他同事见到了都纷纷笑话我,说我昨晚是不是跑到动物园里去模仿大熊猫了,当时你便站在我的旁边,也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因为彻夜未眠,我精神不佳,在工作上出了好几次差错,被领导严厉批评了一番。
事后你问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我唯有苦笑,我不能告诉你,我昨晚回不了家,待在网吧里,一夜没睡。
十一点钟下班的时候,我匆匆整理完手里的文件,扛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所有的同事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其中也包括你,偌大一个公司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孤独的感觉如潮水般涌进心里,很是难受。
但这种孤独忍忍也就过去了,至少在未来的时光里,我还能看见你对我露出的那温婉动人的笑容,那便足够了。
4
既然上天让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那我便要肩负起呵护你的责任,虽然,我们只是同事。
但是,那一次,我失职了,以致让你受了伤,在未来的半个月里,都不能恢复。
记得那天本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却在临近下班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公司里的同事大部分都有车,除了我和你。
平时跟我要好的同事李华还算对我比较照顾,下班时,他特地走过来对我说:现在雨下得大,打车多有不便,你先拿我的车去用吧,顺便送小莉回去,上班的时候你开回来还给我就行了,我就坐刘灿的车回去,反正我俩也近。
说完,他向我递出了他的车钥匙。
看着他递过来的钥匙,我心动了,不是为了可以给我带来方便,而是因为我可以给你更多的照顾。
我考驾照也有两年了,不过这两年来我从没摸过方向盘,对开车早已生疏,虽然我很想接过他的钥匙,但是,我不敢,特别是我想到你会坐在车上时,我便更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没办法,我只好拒绝了他的好意。
最后,有车的都走了,独留我和你,在慢慢地等待着雨势变小。
但,那场雨好像是老天在跟我们做对一样,越等雨越大。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冒着大雨赶往公交车站。
好在,那天你也带了伞。
不过那时雨实在太大,当我们来到公交车站时,衣服已被大雨打湿了大半。我倒是无所谓,但看着你受风雨之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直到,我目送你上了公交车,才坐上了错过了第三趟的79路车。
下午,你没来上班,听平时跟你关系较好的同事小璐说起,你回去的时候乘坐的那班公交车出了车祸,你被伤了腿,如今正在医院里。
听闻这个消息,我心急如焚,当即赶往你所在的医院。
来到病房外,我见到你的父母正在里面照顾着你,当时你脸色苍白,玉容憔悴,看得我很是心疼,然而我也只能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你,虽然我很想进去问问,你伤得怎么样了,但我不敢,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毕竟,我们只是同事而已。
最后,我悄然离去,你也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5
那次你真的伤得很重,一个星期过去了都还走不了路。这是我后来忍不住向你发信息询问,你告诉我的。
虽然我很关心你的伤势,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你:“小莉童鞋,你的伤好点没有,老板说上班不够人手了。”
你发来一个哭的表情,说:没有呢,躺床上起不来。
我假装不在意地说道:唉!可怜的孩子,早知道那天我送你回去了。
你发来了三个笑的表情:怪你不送我哦。
我回道:确实是我的错。
你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等我好了,记得请我吃生蚝。
我发去一个憨笑,写道:那必须的。然后发去了这条信息后,你便没再回我,我不禁有些失望。
过了五天,我又忍不住问你的伤势。
“莉莉”
我试着给你发了条短信,这次你很快便回复了我,“干啥子啊?”
我有些窃喜,问道:“能蹦能跳了没有?等着你回来吃生蚝呢。”
你发来了两张你伤处的照片,一处在膝盖,一处在脚踝。伤很大,虽已结痂,依旧有些红肿,看得我又是触目惊心又是心疼不已。我突然很懊悔,如果当时我能勇敢一点送你回家,也不至于会让你受这种伤害。同时我也暗暗恼恨自己的无能,竟然连一辆车都没有。如果我有车,又怎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6
过了三天,公司接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要熟悉电脑程序的你来完成,于是,你被领导叫了过来,负伤工作。
我随口说的一句话,竟应验成真。
那时的你,走路都还很困难,我真担心你再出什么意外。好在,小璐住的地方刚好离你家近,平时上下班都是她开车送你,见到这样,我才松一口气。
我住的地方较为偏远,早上的时候很难打到车,只有在七点四十分的时候,才有一辆开往公司方向的公交车经过。上班的时间是八点,而我赶到公司的时候都已经快八点钟了,所以我基本没有时间吃早餐。
长此以往,我可能会得胃病,不过对此我并不是很在意,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那天我来到公司时,却发现我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个馒头,一杯玉米汁。
我左顾右盼,不知是谁放错了位置。
刚要出言询问,你笑吟吟地对我说:“别看了,是我买给你的,今天路过一个包子铺,小璐说要吃包子,知道你没吃早餐,我顺便给你也买了。”
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我的心早已冰冷得近乎麻木,却因你一句话,我的心中再次涌起一道热流。
从那以后,你每天都会给我带来两个馒头,一杯玉米汁。于是,那一段时光,那两个馒头,那一杯玉米汁,便成为了我一生最难忘的回忆。
7
那天小璐请假,没有来上班,所以你只能自己打车回去。我看着你一瘸一拐的走向那辆出租车,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看你上了出租车,目送着你远去,直到车的影子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我才转身离去。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二手车市场。不过那里并没有能让我满意的车,也没有能让我满意的价格。
我生性谨慎,凡事三思而行,买车也算一件大事,本不该如此马虎,但我当时急切想要拥有一辆车,所以,我选了一辆还算看得过去的车子,并直接买了下来。
那辆车是吉利远景,两年,四万。
我知道,我被宰了,但当时的我已经全然不记后果,因为,我宁愿自己被人宰,也不愿再次看着你步履维艰地走向出租车。
我当天付了钱,次日去办理手续并将车提走。
我满心欢喜,心想我有了车,以后就可以送你回家,你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于是下班的时候,我拿起车钥匙,走到你面前对你说:“莉莉,我买了个车,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你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对我说:“那就谢谢啦,不过我不会帮你加油的。”
我笑着说:“不要你加油,走吧!”
我虽然买了车,但也不过提车回来的时候开了一次,而且我买的是手动挡,在送你回家的途中,因操作不当,熄火了好几次。
你问我:“你这技术行不行啊,我都有些后悔坐你车了?”
我开玩笑道:“你该祈祷你今天运气不背就行了。”
你啐了我一声,说:“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吗?”
我笑了。
你家附近有个鱼塘,你告诉我,平时我可以到这里来钓鱼,但是不能带太多人来,因为这鱼塘不是你家的,是你父亲的一个朋友承包的,你父亲和你弟弟也经常去那里钓鱼。
我说,有空的话一定来。我这话言出于心,并非敷衍之词,但我却并非真的想来这里钓鱼,而是因为我想如果来这里钓鱼,便能多看你两眼,多陪你说两句话。
你家是开小卖部的,在楼下坐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我也分不清哪些是你的亲人哪些是顾客,只听得你下车的时候,有人说道:“还有专车接送啊?”
你应道:“是啊!只是我同事而已。”
我原以为你会请我进屋坐坐,但你只跟我说了一句“我走啦!拜拜。”便转身往家里而去。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失望。
我回到家之后,打开微信,看到你发来的一句到家了吗?我心中便感一阵温暖,觉得我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我一早便发微信问你:你上班不方便,要不我去接你吧。
你回道:这个提议不错。
这,便是我第二次去你家了。那天早上我来到你家前面的一片竹子下时,我停下车来打算给你打电话叫你出来等我,谁知刚拿出手机,后面一辆货车驶来,朝我鸣了一声喇叭,我只好开车往前面走去。但是这一路上都没有地方停车让行,我只好走到你家楼下,拐到你家屋子侧面的一条路上。那辆货车好像跟我作对一样,我拐那边它也跟着拐了过来,继续朝我鸣喇叭。我无奈之下只好将车尽量往旁边靠拢,让它过去。因为我技术不是很好,靠边时不小心刮了轮子,教我心疼了好一阵。但是当我看到你从我车子后面走来,亭亭玉立地站在我车门外,笑着对我说:“我在一早就看到你车子过来了,你怎么被个货车追着跑啊?”
我便感觉车子真的不算什么了。
那时,我笑着对你说:“我本来想停下来给你打电话的,哪晓得这大家伙这么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你上了车,我将你送到了公司。
第三次去你家,已经是七天之后了,那天小璐休息,我想送你回家,却觉没有任何理由,于是我拉上平时跟我关系较好的李华和刘灿,以要去你家钓鱼为由,送你回家。
他们对钓鱼很感兴趣,听闻我的话便欣然同意。
到你家后,你领着我们往鱼塘而去。
当时你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正常走路。一路上,你跟李华有说有笑,我偶尔说几句话,也完全插不上嘴,你几乎没有理我。
那时候我感觉心里挺不是滋味,我突然意识到,在你心里,我那样的无足轻重。
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要守护你,即使我的付出没有得到你分毫的回报,我也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毕竟,我只是一厢情愿的想照顾你,从未想过你能给我什么承诺。
看到你开心,我便知足。
8
六一的前两天,我想送你一份六一的礼物,我犹豫了很久,最终打算送你一份巧克力。
因为我们只是同事,碍于身份,我不好当面送你,于是我便想在京东或者淘宝上为你挑选一份,我翻看了很多家的评论,发现总有一些不是关于质量问题便是味道不好或者疑是假货的差评,我看了半天,最终没敢下单,因为无法保证质量的东西,我不愿给你。
六一儿童节那天,我跟你上的不是同一个班次,中午的时候你在上班,而我在逛超市。
我担心你午餐没有找落,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为你在美团外卖上叫一份烤鸡,权当是我送你的六一礼物。
9
不记得是哪天了,我只记得那天我指着花瓶里的话感叹说:“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你当着旁边小璐的面接口道:“为什么你这么丑?”
我听闻这句话,只觉心中一凉,一种自尊心被重重创伤的感觉,痛到近乎麻木。
这是我在乎的人,在我心口上划下的伤痕,永远也无法抹平。
就像当时小璐的那声笑:“你这么说,他要自卑死了。”在我心中刻下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痛。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我为你付出的那么多,完全是不值得的。
当晚,我心烦意乱,辗转难眠,忍不住喝了酒。借着酒意上涌,我写了一首诗:
寂夜无眠,与君共饮。
不图一醉,只求一睡。
问君何人,盛酒之瓶。
酒为苦水,能伤人身。
酒为苦水,抚人心伤。
余无心伤,抚之为何。
无可言说,难以入眠。
我把自己的孤独、伤心、无奈、自嘲等诸多情绪,都写在了这首诗上,并发了朋友圈,目的,便是为了想让你看到,给我一句安慰,但是,没有。
10
即使你毫不在乎我,我依然为你不顾一切。
便如那天。
公司组织春游,在野外你被一条毒蛇咬伤了,我当时想也不想,当即用嘴替你吸出蛇毒,最后,我中毒进了医院,你为我送了一次饭,跟我说出第一次谢谢。
我感觉,就算再为你进一次医院,也值得。
还有一次,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了,我跟你走在公司外面,你低头在玩手机,我默默地走在你身边,忽然见到一辆电动车向你驶来,驾驶者正好也在低头看手机,于是你们两人不可避免,撞在了一起,即使我伸手将你拉向旁边,并出声叫你“小心”,也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你被他撞倒在地,我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将他拽下车,不由分说便将他狠狠地暴打一顿,打完之后,我心中挂念着你的伤势,也不理他被我打得怎么样了,抱着你便往医院跑,所幸医院离我们的位置不远,只有七百多米。
来到医院,我匆匆为你挂了号,背你去了医生的诊室。
医生看了看你的伤,说只是崴了脚,正位回去,再擦点外伤药,修养几天即可。
我听到这个结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是你第二次对我说谢谢,也是最后一次。
过了不久,我因为一些事情跟与公司领导闹了矛盾,我不得不辞职。
离开前夕,我叫你出来吃生蚝,我并没有告诉你,我要离开的事情,我只笑着对你说,我欠你的生蚝,今天给你补上。
我将我准备好的一个用一百块钱折成的红心给你,问你:“这个给你,你要不要?”
那一瞬间,你不知所措。
最终,你拒绝了。
我释怀而笑,眼中,似乎有泪。
次日早晨,我开着我的车,离开这座城市,临行前,我给你发了一条微信,“再会了,莉莉!”
我不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复我的了,但是,这都不重要。
我开着那辆因你而买的车,渐渐驶离你的世界。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最终,却没能收获你丝毫感动。
然而我不后悔,至少,我曾爱过。
足矣。
感谢你的出现,为我的生命添加了美好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