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最近又有一户大户人家出事儿啦!”早市上,两位妇女正在窃窃私语。
“说是村南王家啊。”另一个妇女小心翼翼却难掩心中窃喜,“说是昨日半夜……”
“嗨,那老王头平日里作恶多端,终于……”
“莫要乱说!”妇女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王家人快气疯了,这会儿肯定正在全力稽查凶手呢,再把你算作同党抓紧天牢里!”
“他们抓不到他,也就只敢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
“诶诶诶!快来看啊!告示出来啦!”远处一老叟眯着眼。
“走!看看去!”
“悬赏!五万两银子!我的天呐……”围观人群时不时发出惊叹。
“为民除害啊……”
“莫要乱说话……”
告示上,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模样画像的人眯着眼微笑着,鼻子以下全部遮住,名字不详,百姓和高官将其唤作灵。
此时,灵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房檐下,冷眼看着巡街的士兵跑来跑去。
“下一个是谁了呢?”灵闭眼沉思。
“大胆!一界凡夫俗子,竟将我上县弄得天翻地覆!这要传到京城耳朵里,岂能有你我好果子吃!”知县拍桌子大骂。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一旁的捕头作了个揖,“小的这就派所有捕快全部上街头……”
“不必了,你们不是他对手。”知县毫不留情地摆摆手,“带两个人去找那个人,出价高低都答应他……”
“得令……”捕头心不甘地退下了。
“你们几个,跟我走。”捕头挑选了几个武功较好的捕快。
“头儿,咱不会要去抓灵吧?”捕快有些心虚,“知县大人不是叫咱们去找……”
“废物!这美差岂能让他人先得!”捕头抚刀。
“可是……咱们……”捕快还是很害怕的样子。
“出发!”捕头跨上马,一溜烟窜了出去。
“唉!保命要紧,要是真遇见了哥儿几个别真拼命啊!”年纪稍大的捕快也跨上马跟了上去。
王爷府里。
“爹!那个灵一定会来找我的!那老王头已经被杀了,下一个肯定就是我了!”小王爷吓得跪在王爷脚下不停地哭喊。
“逆子!你怎断定那畜生会来寻你!”王爷一把甩开小王爷。
“爹!爹!孩儿知错了,孩儿平日风花雪月惯了,孩儿该死啊!还求爹爹救救孩儿!”小王爷鼻涕眼泪一把,跪在桌前不肯起来。
“唉!家门不幸啊!我王府竟会让那等毛贼盯上……都是拜你所赐!”王爷气不打一处来,“我已寻人花重金请了高人,近几日你且不要出府,等制服了那厮,自然保你命。”
“爹!爹爹,好爹爹……”小王爷破涕为笑。
“哼!”王爷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参见小王爷。”王爷前脚刚走,一个身着白色长衫,佩剑的男子从正堂翩翩落下,单膝跪地向小王爷请安。姣好的脸颊上一道刀伤毁掉了所有清秀。
“快……快快请起……”小王爷喜出望外,“我的性命,可就托付给你啦!”
男子没有说话,站起身,向府外走去。
“诶诶诶……你……你干嘛去……”小王爷有些疑惑。
“确保他不会再伤害到我的雇主。”男人开口,音色低沉。
小王爷愣了一下,“府……府中护卫何在!”
“头儿,你确定他会从这儿走吗?”捕快扣了扣鼻子。
“这个灵,下一个目标一定是那个荒淫无度的小王爷。从村中到王府只有这一条小路,他必然要从这里经过。”捕头闭目养神。
“大路他怎不走?”另一个捕快问。
“嘘!”捕头突然坐了起来,以手抚刀。
“若是不想白白丧命于此,请速速退去。”一个清秀的声音传来。
“大侠好身法!”捕头站了起来,望着远处的一颗树,“本可以避开我等,为何要主动现身?”
“不想你们再为那帮淫贼卖命。”灵现身,一袭黑色紧身衣,黑色斗篷,带着斗笠,无法看清他的面目。
“大侠此言差矣。”捕头倒是很冷静,身旁的几个捕快拔刀的手都有些微颤,“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鄙人也想领个赏金回家糊口呢。”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灵一跃而下,刀光剑影间,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少侠好身手!”捕头横刀一挡,挡住了灵劈下来的剑。灵一愣,反身跳回树干上。捕头站直身子,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右手,左手习惯性地抚刀。
“你是抚刀?”灵疑惑。
“我是这个县的捕头。”捕头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别费力气了,刚才能挡下我那一剑的人不可能没有来头,但你的极限也就到这儿了。下一击,你没有抵抗能力。”灵极力压低声音。
“啰嗦!”捕头拍刀上前。
“对不住了那就!”灵挥剑应对。
“头儿!”捕快大喊。
两人刀剑相碰的一瞬间,白光闪过,灵一个踉跄,后撤落在地面,一脸的不可思议,捕头倒在地上,右手再也握不住刀,捕快赶忙上前搀扶。
“来者何人!”灵大惊。
“还望少侠勿要插手!”捕头大喊。
“并非我要插手,有人雇我护其性命而已。”男人微笑,面罩抖动,看不清其表情。
“都说你只为钱做事,为何要来……”
“解决问题需要从根源切断,更何况……五万两,我得做多少单才能赚到这么多银子啊。”
“钟离浅!”捕头大怒。
男人脸色瞬变,拔剑,“我说了,不能有人在外叫我真名。”
剑既出,快若闪电,甚至比刚才灵更加迅捷,捕头来不及反应,胸口一阵刺痛,低头看去,灵的剑尖刺入自己皮肉,却是挡住了钟离浅的剑锋。
“为何救他?”钟离浅疑惑。
“我本是行侠仗义,不允许有人因为我死去。”
“笑话,那你的命我便笑纳了。”钟离浅挥剑,两人扭打在一起。
“走!”捕头唤着捕快骑马离去。
两人在林子里不停打斗,身影逐渐消失在深林里。
捕快回到知县府,报告了情况,知县派了兵跟随捕头来到树林,得知消息的小王爷也带着家丁和随身卫队一同赶到,见到了伤痕累累的二人。
钟离浅身上满是刀伤,喘着粗气。而灵似乎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大胆狗贼!今日定将你绳之以法!”知县大喊,“来啊!给我拿下!”
士兵上前,钟离浅横剑拦下。
“这……你是什么意思……”知县懵了。
“少侠,还请不要忘记……”小王爷也有些慌了,毕竟灵要的是他的性命。
“小王爷,我记得你所委托我的,是保证你的安全吧?”钟离浅笑到。
“不错……但是小爷现在想杀了他。”
“那便不是我的任务了。”
“那就请你让开,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是么?那么我便不再多管闲事,不过还望小王爷手下这几厮能拼命护着小王爷,毕竟这小贼功力高强……”
小王爷这才理解钟离浅这是在保护自己,暗暗骂自己是蠢材,“那……我现在重新请你杀掉此人,如何?”
“抱歉小王爷,鄙人从不接两次活路。”
“那你们先聊,我先告退?”灵趁机要溜走。
钟离浅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灵回身从袖中射出暗器,钟离浅侧身躲过,暗器却不偏不倚射中了小王爷。
“任务完成!”灵大喜,撤退。
钟离浅大怒,追了上去。
“为何不杀了我?”灵坐在石头上,看着钟离浅用溪水清洗自己的伤口。
“我的雇主死了,我的任务失败了,你与我在无冤无仇,何必杀你?”钟离浅漫不经心地回答。
“听说你从未失手过,我破了你的记录,不恨我么?”
“失手之后便金盆洗手,这不也正和了你的意么?”
灵不语,他听出了钟离浅的意思。
钟离浅包扎好上身,脱去裤子,灵下意识将头别开,脸颊有些微红。
钟离浅从包裹里取出干净衣裤,包扎好后换上,“可惜你也没法再行侠仗义了,这下咱俩算是打平手了。”
“你内功如此之好,下面准备做什么呢?”灵也坐起来。
“流浪吧,或许会跟你一样。”钟离浅没有看灵,收拾了一下,起身要离去。
“喂……”灵叫住了他。
钟离浅停住,并未回头。
“……我叫灵雨。”灵大喊。
钟离浅冷笑一声,离去。
灵雨站在原地,摸了摸身上的伤痕,不知今后该做什么。
酒馆里。
“离浅啊……咱……出来……也有这么久了啊……”灵雨喝的醉醺醺的,搂着钟离浅。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姓钟离。”钟离浅酒量大,并未喝醉。
“哎呀……”灵雨有些不耐烦。
“你说……你当时……废我武功……让我以后……咋办啊……”灵打着酒嗝。
“你不是跟着我混吃混喝这么久了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吧,回客栈了。”钟离浅背着灵雨,结了账,走了。
“你说……你这么久了……也不找个姑娘……”
钟离浅不语。
回到客栈,钟离浅将灵雨放下,想要将其外衣脱去盖上被子,灵雨条件反射一般地抓住他的手,随即说着胡话。
钟离浅无语,挣脱他的手,将被子给他盖好,准备离开,转身看了灵雨一眼,又凑了过去,确认他睡熟后,悄悄在他耳边耳语,“因为我喜欢男的啊。”
钟离浅离去,灵雨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时辰到了么……”灵雨惴惴不安。
“你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钟离浅无语。
“放心,这是最后一批想要我命的人了,我保证!”灵雨三指朝天。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老地方见。”钟离浅摆摆手。
“加油啊!”灵雨咧嘴笑了。
酒楼上来四个人,灵雨赶忙溜了。
钟离浅不动如山,四个人围坐在他身边,“灵呢?”
“你们不配挑战他,先打赢我再说。”
“钟离浅,知道你厉害,过两招吧。”
钟离浅知道,眼前的四个人,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北月铁骑,他轻叹一口气,深知这次凶多吉少了,只希望昨夜写的信已经送达了吧。
恶虎山山头,土匪头子正在烤着一只刚打下来的信鸽,“这鸽子挺肥啊!”
“大王,这信鸽带的信……”
“烧啦!”
田野上,一户农家
女子费力地从井里打起一壶水,浇了地,喂了鸡,将手在围裙上擦干净,进屋拿了一壶酒,两个酒杯。
一坐自立的碑前,女子坐下。
“死东西,一年啦。”女子满上两杯酒,一杯放在碑前,自己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可惜啊,你说你喜欢男的,也不知道你是喜欢上了喜欢男子身的我……还是……唉,说到底我还是个一事无成的弱女子啊……”两行泪划过灵雨脸颊。
对决前夕的夜里,钟离浅看着熟睡的灵雨,坐上桌子,铺纸研墨,“傻丫头,你以为我真的喜欢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