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老家发生了很多很多有趣而又值得回忆得事,还有一个个鲜活的富有性格特点的人。
那时候的家乡,物资有些匮乏,也没有什么设施供人们游乐与休闲。
一年之中,一个村子也没几场下乡的电影,虽然每一次放电影都是男女老少都会早早的等待,大人们还是期待哪个村子唱大戏。
传统文化早已深深的植入了大众的灵魂深处。
我们村里有很多很多的戏迷,能称得上痴迷的却只有两个人。
虽然没有达到替古人担忧的地步可也差不多是,只要有戏看,甭管身体多累,肚子是否填饱亦或是走路走他十里八里都会不管不顾的去看戏。
因为一次几位特殊的看戏经历,这二位也落下了一个外号,由于是两个一起的,所以一起共同拥有了这个响亮的名头,二唧。
在我们老家,二唧的意思就是二百五或者是傻子,也或者是二球也有叫信球的。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那年的冬天,吃过饭已经有点晚了。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河南稀虽然累了一天可也睡不着,站在村东头的大树下,支起耳朵搜索风中传来的声音。
河南稀是我们村子里一个人的名字,他的原名叫什么,大部分人都记不清楚了。
他那年差不多40岁,由于家庭因素,一直都是单身,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看戏,用他的话说,电影是会说话的纸片片,不鲜活,没意思。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的锣鼓声响,听声音肯定是唱戏,也不知道是哪个村子,娘犊子的怎么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呢。
那时候交通不便,信息也不通,人们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平时彼此也鲜有交流,所以稍微远一点的村子里唱戏,也很难知道消息的。
真难找,真难找,在干啥呀?走走了。
河南稀走到村子最北边那家,在门外高声叫喊。
真难找,也是个人名,两个人年龄差不多,是发小,一起长大的所不同的是,真难找已经有三个小孩了,大的都快20了。
真难找的外号怎么来的,现在也说不清了,反正大家都这么叫,好像一开始就叫真难找一样。
他家在村里算是瓷实人家,上有高堂老母,下有三个小孩,日子过得不错,跟河南稀一样,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听戏看戏,属于那种把老婆卖了换钱来看戏的戏痴。
听见河南稀的叫声,真难找半分钟也没耽误就出了院子。
哪里有戏?
不清楚,听见了声音,估计在东北角哪个村子。
好,我加件衣服就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村子,一边走一边听声音,顺着声音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就走去了。
离我们村子大约15里的那个镇,叫陆营镇,当他们到这个镇子上时,那个锣镲声音清晰了很多。
走到镇子北头,真难找有些欣喜的说,肯定是小河或者冢头。
听声音啊应该不是小河,好像还要远一点,估摸着是冢头村。
要不说是发小呢,真的非常的默契两个人,谁也没说别的,就顺着路继续走了。
需要跟大家交代的是,小河村离陆营镇大约有10里路,小河村到冢头村呢怎么也有8里地。
两个人风尘仆仆赶到冢头村,到达戏场,还没喘口气呢,戏竟然唱完了。
太多的心有不甘,可也挡不住人家唱大戏落幕剧终啊。
现场的人还没走完,两个人来到后台,找到班主,跟人家说他俩从哪里哪里来,走了半宿终于走到了,戏却唱完了。
再三恳请戏班能给他俩加一场,哪怕是唱一小段也行。
禁不住这两个戏痴的苦苦哀求,班主就请乐队支起家伙,咚呛咚呛又打将起来,已经走出戏场的人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满是疑惑的都回转过来。
只看见舞台上,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和一个武将打扮的人,蹦蹦跳跳的,偶有照面,两个人也不搭腔说话,只是互相面对面挤眼睛。
按着鼓点,踩着锣音,弦子拉的此起彼伏,可两个演员就是没有开口,竟然没有唱出一句戏词,自始至终唯一让人们记住的,就是两个人在戏台上不停的挤眼,不明就里的人们,几次都想到后台问问怎么回事儿。
有个跟戏班班主相熟的忍不住问了班主,班主的回答,差点没让这伙笑得背过气去,原来班主听了真难找和河南稀的祈求,无奈安排两个演员上台,不停的挤眼却不唱词,就说是两个二(挤)唧。
得知了真相的人们顿时炸了锅,笑得个个直不起腰来,对着真难找,河南稀指指点点,就在他俩感到羞臊难过时,锣鼓声已经停止,大幕也慢慢的垂了下来。
郁闷之至的两个人,看着戏场就剩下他们自己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往回走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他们第二天下午干活收工时,这事竟然就传到了我们村子了,从此以后,真难找和河南稀两个人就多了个外号,并且是共同拥有的一个外号,二唧,这个响亮的外号,一直在村子里流传着,直到两个人已经作古了,人们还会常常聊起二唧的故事。
真难找,二唧。
河南稀,二唧。
真难找,河南稀,两二唧。
~未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