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秒分辨杠精!如何与人进行有效讨论

今天,我们来讲讲如何有效讨论。

不过,在讲如何有效讨论之前,我们先讲讲为什么需要有效讨论。

在《理性之谜》中有个很有趣的观点,认为理性产生于交互中。也就是说,理性不是自然而然,一个人待着就会产生的。而是在和人交流,讨论,辩论中产生的。

如果没有外人介入,即使是科学家,一般被认为最严谨最理性的人,也会产生偏见和对事实的扭曲。可能会主观评价实验结果,可能会在没有足够的实验次数就轻易地下了结论。因此,科学界里一个重要的模式是“同行评审”。要发表一个成果之前,会有很多其他的科学家同行来对这个成果进行:讨论,评价,质疑。以此来维持每个科学成果的客观和可信。一个科学家,为了说服同行自己的成果是可信的,就需要有条理,摆事实,讲道理,解决所有里面可能出现的弱点和漏洞。这样别人才会被说服。即使还没有开始说服同行,单是想到自己有可能面对同行的质疑的时候,一个科学家都会变得更谨慎,更理性。

因此,表达,接受质疑,讨论和辩论,是整理思想,帮助自己更加严谨,客观,理性的一个有效方式。不单单是对于科学家,对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

 “有效讨论”,是指讨论双方能清晰的表达观点,并对对方的观点进行合理质疑,最终达成某种共识的讨论。

这种有效讨论,对理清思路,发现自己的思维漏洞,拓宽视野,了解事情的不同面向都很有好处。

那我们如何进行有效讨论呢?。

讨论双方都必须要有足够的讨论能力和情绪管理能力。这不必详细说明。

(1.双方要有足够的能力。

要进行有效讨论,就需要你有基本的理解能力,思考能力和表达能力。这样才能看得懂别人在说什么,并且给出合适的回复。

2.双方要有合格的情绪控制能力。很多人在讨论时会忽略这一点,但面对不同的观点,人们经常很容易愤怒,情绪激动。而情绪是能传染的。如果没有情绪控制能力,讨论就很容易演化为骂战,也就完全没法讨论下去了。)

而除此之外,讨论双方还必须针对讨论的问题,划定讨论范围和找出共识

(讨论范围很容易理解,就是你们要讨论的话题。有效讨论的过程中,要一直清楚自己在讨论的到底是什么。并能够在快要跑题的时候把话题拉回来。

在有效讨论时人们最容易犯的错误是偏题,聊着聊着跑偏了,变成了闲聊,很难对一个话题进行深刻探讨,更别提达成一致的观点了。)


(至于找出共识,是在这个话题中,先找出你们都认同的部分。然后才能基于原本的共识来进行讨论。很多时候一个相同的词语,双方都有很不同的理解,那就很难进行讨论。必须先对词语的定义有一个解释,双方才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在有一定难度的复杂话题上,要确认双方都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比如说你要讨论欧洲有多少个强国,但是对方连欧洲有多少个国家,或者连什么是欧洲都不知道,那就根本没法聊了。)

如果你喜欢看奇葩说,就会发现其中充满着非常多的错误示范(笑)。很多时候辩手谈着谈着就完全跑题,开始聊和话题完全不相关的事情。而确认共识更是难上加难。你说“彩礼”是彩色的礼物,是馈赠。另一方说彩礼就是婆家对女性未来要付出努力的“定金”。双方只要咬死这个不同的定义,不论讨论多久都无法达成一致。比如那个经典场面(用大脑芯片让全人类知识共享,你赞同吗?):陈铭和詹青云的“神仙打架”中的分歧,就有一大半是对“知识”这个定义的不统一而造成的。

最后,是对观点的反驳。

保罗格雷厄姆(Paul Graham)在文章How to Disagree中提出了反驳金字塔理论。将“我反对”分成了七个层级。从这个金字塔中,你可以非常高效地分辨,谁是真心想跟你进行有效讨论的人,谁只是想怼你的杠精。

这七个层级,按照反驳水平从低到高分别如下。

1,Name-calling 谩骂:这毫无疑问是最低级的方式,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喷子。那些不问原因上来就是一通脏话,谩骂,羞辱都在此类。或者上来就扣帽子,什么你就是五毛,就是屁股歪了,就是蹭热度,也属于此类。这种谩骂不需要任何能力,甚至你都不需要了解对方在说什么,就可以上去骂了。也不可能导向任何有意义的讨论。

2,Ad hominem 人身攻击,就事论人:简单来说,就是把反对的重点放在发言者而不是言论内容身上。包括我们平时经常看到的资格,动机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这么说不就是因为嫉妒吗”,“我看你就是为了黑而黑吧”,“这个人以前做过什么什么垃圾事,现在还来说这个”。这类言论看起来像是在讨论,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根本没有对对方的观点进行任何了解和质疑。

作者特别提醒说,他并不是完全不同意在讨论中提供一些附加信息,但是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指出对方的论据漏洞,光甩一句“你自己也有问题”就扬长而去,并不是个好方法,也并不高明。

3,Responding to tone批评语气:批评对方说这件事的语气。“你这个用词太极端了”,“这句话太情绪化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说?”

和上一条一样,指责语气看起来是在反驳,在讨论,但其实不是。

因为语气和态度是相当主观的事情,你没有权利以自己的喜好来要求别人,非要用你喜欢的语气来表达。而且讨论的重点是观点,指责语气对讨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这件事可能很多人都有相关的经历,你在家里说个什么观点,你爸妈一句“你这是什么态度!”

正常的讨论就结束了。

4,Contradiction 提出反对:直到这里,才算踏入了反对艺术的初级门槛。只要“针对对方的某个观点陈述反对意见”,就算是提出了反对,就算仅仅是“我不同意”,也是刚及格的反对。

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可能他们单纯就是看到你的观点,然后他不爽,然后表达一下反对。真正去问的时候,他可能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单纯的反对其实对于有效讨论来说,是没有太大价值的。

要上升到第五层,

5,Counterargument 提出论据:最低配版本的有理有据。引用的论据包括很有道理的科学研究,也可以是身边的经验,虽然有些仅是经验的理由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总归是有论据,有观点。比单纯反对又进了一步

到达这个层次的反对,就稍微有一点讨论价值了

6,Refutation 完整的反驳:能让人采纳的“我不同意”。它要求反对一方完整引用对方的观点,定位出观点中的漏洞。然后进行完整的反驳

到达这个层次的反驳,才能真正的开启有效讨论。它展示了反驳者的理解能力,思考能力和表达能力。也展示了对话题本身的理解和共识范围。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了。

7,Refuing the central point 反驳核心观点: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最佳的反驳。它跟前一条最大的区别在于,上一条的反驳可能挑错了重点。要反驳的内容,不是观点提出者最重视的核心,也不是提出者真正想讨论的问题。

而对核心观点的,有理有据的反驳,是开启有效讨论的绝佳开端。


以上是七种反对的表达。如果你想要进行有效讨论,那么你在表达反对时,应该尽量只使用最上面三种反对方式。这是一个合格的讨论者,在反驳别人的观点时,自己该尽到的责任。

而如果你提出了一个观点,别人没有用后三种方式表达反对,你就应该知道,他也就是在反对而已,没有开启有效讨论的可能。继续和他们互动,对于你得到理性的意见、整理思路、完善论点的意义并不大。

可以看得出,有效讨论的要求其实是很苛刻的,能找到有人和你进行有效讨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很幸运的事情了。即使不是完全的有效讨论,仅仅有人能做到其中的一小部分,经常就能让人获益匪浅。

虽然很难,但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的目标。无止境的攻击和骂战没有意义,展示自己的讨论能力,和人进行更有效的讨论,才是更有益的做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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