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第一场雪，在预报迟到半天后，终于不慌不忙飘落下来。

下班时候路上积雪已厚，夜色苍茫，飞雪乱舞，夜归者都已体会着溜滑忐忑。我赶到候车处，看到来车时间尚早，就慢跑向前几站，权作为踏雪夜行。做上公交车后，司机是位胖胖的小伙子，开车技术娴熟，小心翼翼行驶的同时，似乎也在抱怨着行驶的不易。

到了一个站牌处，后门下完人刚要启动离开，有人“梆梆”敲公交车前门，开门后并不上来，而是大声喊着孩子的名字。一个小姑娘急声应答，原来是妈妈等着接孩子。看得出这是前面那个学校的小学生，她似乎被这漫天飞舞的夜雪迷失了方向，听到妈妈的声音想赶紧挤到前门下车。小伙子司机缓缓关闭前门，厉声呵斥小姑娘“走后门”。启动车子后，又嘟囔说“真是的，到站了还不知道下车”。

雪花纷飞中有人按了门铃，小心靠边停下后没有人下车，司机小伙又喊“不下车乱按啥门铃”。下站有人下车，估计这人也被雪天搞晕乎了。车子一个启动，有人后面大声喊道前面要下车，这司机猛的刹住，侧过身子几乎站立起来警觉问“什么”。我告诉他有人要在科学城站下车呢，他顿时放松下来，大声说站牌在前面滨河大道上。

可见，这小伙司机也是高度紧张，雪夜驾驶，不得不付出平时加倍精力。

抱怨的后面其实是释放压力，呵斥的后面是独特方式表达关爱。

次日早上雪后上班，雪后晴空，甚至太阳都露出来脸。赶上公交车，这是个胖司机，只是换成了女士。走过大桥看到有人拎着水桶边上慢走，似乎在随手撒盐，女司机嘟囔说不撒到马路中间，只是撒边上，有啥用处啊。

根据这车程我猜测他们一个来回估计三、四个小时，他们的上班就是这三、四个来回。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枯燥乏味的动作，机械重复的无聊，应该是沿途风景都看厌了，各色行人都看到了。

知道这些信息，你假若幸运如我，恰好在这些司机师傅近处，听到他们的抱怨会感觉特别的理解，会发现这是最真实的言语发泄，也是心理健康的表现。

过了一会，女司机口头提醒大家，“上车要抓好扶手，雪天路滑刹车时候防止摔倒。下车看好电动车，不要碰着。下车早按门铃或者及早说，车子启动了不能停，别只顾着看手机过了站。”这时候车子走到路口中间，突然一个打滑，胖司机自嘲似的说“卧槽~打滑”，又自言自语出太阳多碾压就好了。

公交车前面有个小中巴路中间拐弯，胖司机妹说“刚拐过来，又拐过去，神经病啊。”又说“来时候这路不打滑，这会老打滑来？”

我看了看时间，决定和这胖司机聊几句，就问：

~您这是往回走的吧。

~是啊，我从河东是六点二十发车呢。

~一个来回车程要好几小时吧。

~正常来回三小时，一天三趟。

~上班多久时间呢。

~开车九小时，加上其他事儿差不多十三、四小时。今天这一个来回估计要四小时，为了赶时间都不敢在停车场休息停会了。

我说“您们辛苦了。”

胖司机没接话，停一下又告诉说公务员社区那边道路积雪清理很及时，很好走，这边路上没有人管。又说，那边桥上交警部门撒盐融雪，很好走，这边桥上太难走。

的确，听起来，这些司机真是的是在抱怨。抱怨乘客乱按门铃，车辆不守规则，行人横穿马路，天气不是太好，服务总是不够。可是，抱怨的后面，依然是贴心的提醒，尽责的服务，守时的发车，当然最重要的是安全的驾驶。

我宁可理解为，这些司机师傅的抱怨，是变相吐槽，是自我嘲笑，是宣泄压抑，是自我释压，是很聪明的应对生活，把生活努力变得生动一些。

如果我们处在他们位置，会比人家做的更好一点还是差的很多呢？这很值得思考。

没有无缘无故的抱怨，很多时候抱怨的后面，不正是对生活的热爱嘛！也许恰如这漫天飞舞雪花，也是对这个世界的另类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