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个晚上,到早晨都没有停。如丝如缕的小雨,扑到身上,开始衣服都不湿,时间长了才能显示出来。太喜欢包头的春雨了,这也是我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与故乡的春雨不一样,虽然都同处西北,但春雨却各有各的特点。包头的春雨,绵绵不绝,恰似江南柔弱的女子,给我无限温柔的感觉。故乡的春雨,总是来如疾风,去似闪电。犹如西北倔犟的汉子,脾气大发一顿,转眼就消失殆尽,留下来火热的情感。
年少时跟着师父锻炼身体,每次乌云密布要来雨时,师父总是先看看云的运动方向,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云往东,一场空”,什么“云往南,大雨漂起船”然后对我说:“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大不了淋湿回家换衣服。你怕吗?”
“师父不怕,我就不怕!”
“好!继续练!”
说着话,雨就落下来了。师父让我先挪挪地方,等场地让雨浇湿了,再回来练,那样就没有了暴土扬长,我们练得也就更起劲了。大多数只是落下几滴雨,场地也就刚刚有薄薄一层湿土。有时候会遇见很大的雨,现在想来,应该是师父失算了吧!一老一少,从远处跑回家,路上师父还不忘给我出题目,问题到现在似乎也没有整明白。据说这个是一道高深的数学题,问得是下雨时,跑得快淋的雨多?还是跑得慢淋得雨多?我记得当时回答的是跑得慢淋得雨多。师父似乎不是很满意,只是微笑着对我说,你长大就懂了。
上学时也会遇到春雨,特别是体育课,尤其是踢足球的时候。汗水和雨水融在一起,谁也无法分辨出是流出的汗水湿透了衣服,还是老天感动的泪水淋湿了我们的衣服。反正是不会停下来的,小雨根本无法阻止我们那颗为了足球而驿动的心。即便遇见了大雨,只要还能看见,只要足球不被积水漂起来,就没有停下来的理由。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突降大雨,西北的春雨毕竟还是挺冷的,老师撒丫子就跑回了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就对着操场,回头看见我们都没有跑,还在大喊大叫地你争我夺,就开始站在门口台阶上招手(屋门上有一块遮雨沿,雨淋不到他了,他已经安全了)。我们谁也不看他,继续我们的拼斗,那场景,在我长大了看德甲联赛转播时,有一次突然联想起来,运动之美在那一刻,让我有了深深地体会。故乡的少年,在雨中踢足球,画面长久地留在了我的脑海。
故乡的春雨中,也曾和心爱的姑娘,在绵绵春雨中分手。心爱的姑娘弃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雨中发呆,那种无奈和凄凉,将我柔软的心淋湿,雨丝如针尖一样,一针一针毫不留情地扎着,血流如注。等伤痕慢慢愈合,让春雨中年轻的心变得越来越硬,以至于日后任何削铁如泥的利刃,再也无法刺透心脏,我就在春雨中成长,在故乡的春雨中变得坚强。
此刻,屋外的春雨还在悄无声息地下着。推开窗,初春小雨的气息扑面而来,扰乱了我的心绪。地面上浅浅的积水,被几乎肉眼看不见的雨丝敲打着,激起的涟漪,如果不仔细看,如果不是像我这么细心的观察,根本不能发现。
故乡的春雨,在这个美丽的春天回到了我的脑海里,回到了我的心里。可我清楚地知道,故乡,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故乡的春雨,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