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庄园。
毛二站立一旁观看主子练剑。西门狂生已经练了好久了,他将最后几招打完,擦擦脸上的汗珠,在房檐下的凳子上坐下。
茶已备好,就在旁边的圆木桌上,毛二连忙端起双手呈于主子。
练剑,西门狂生是在赌气,因为他已经了解到贺小龙去县城打工了,这些黑衣蒙面自恃本事大的不得了,半个多月过去了,即使把县城翻个底朝天,也该把他抓回来了。
喝了一口茶,余怒未消的西门狂生正欲摔杯子骂娘,麻三兴冲冲的由打外面跑过来告诉他黑衣蒙面回来了,但等到了客厅,却不见贺小龙的身影,西门狂生刚有点喜色的脸蛋子忽又拉下了来!
七名黑衣蒙面像七个木偶,一字排开站立于客厅中,其中之一蒙面甲回禀说贺小龙早已离开县城,即使再怎么查找亦是徒劳无功。
“那你们不会去别处找么?”西门狂生觉着他们的脑筋死到家了。
“公子所言极是,咱们弟兄经过多方调查,终于有了他的去向……”黑衣蒙面甲将经过如此这般一讲,直听得西门狂生莫名其妙!
“武林山庄?贺小龙在武林山庄?这是怎么回事?”西门狂生纳闷至极,惊讶地问。
“不清楚!”黑衣蒙面甲摇了一下头,继续道:“当时情况很特殊,七名峨眉弟子正追赶他,咱们兄弟从房上下来拦截,为的是好让他脱身,然后再捉他,谁知他一翻过墙头就跑没影了。”
西门狂生冷笑一声,说:“你们不知道吧,这小子不仅坏,而且又刁又贼!我敢打赌,他根本没跑,就躲在周围不远的某个地方!”
黑衣蒙面面面相觑,认为西门狂生的话有些道理,不然怎么会脚跟脚就没追上呢?只听西门狂生又道:“你们再去找,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弄回来!”泄不了心头之恨,西门狂生决不罢休!
黑衣蒙面们对西门狂生惟命是从,不约而同的答应一声,随即退出,又去寻找贺小龙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西门狂生又对麻三毛二说:“你俩也别闲着,统统去找,找不到贺小龙就别回来见我!”
麻毛二人更是听话,屁也不吭半句,立即执行任务去了。
夜,繁星当空。
这是一处地下宫殿,其规模,壮观,虽比不上皇宫,却也逊不了几许。若究其地理位置,真是遗憾,因为它太神秘了,神秘得让人无从查起!
氏娟还没有靠近大门,就被两名军官模样的卫士拦住了。
“喂!你是干什么的?”
“擅闯禁地,找死你!”
呵斥声中,每人一记勾拳,闪电般打了过来。
但氏娟比他们的动作更快,只听“咣当”一声,一名卫士被她一脚踹到了门里,另一名则被点了穴道,矗在那儿一动不动。
兴许外面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噌噌噌”,眨眼的功夫一连跳出十几位,个个手握兵刃,凶悍无比!
“好大的狗胆,你竟敢在此撒野!”
众人往上一围,欲要一通乱砍,氏娟赶紧一摆手,说道:“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来闹事的,快去通报你们主人一声,就说他的亲戚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愣住。一名带刀的守卫走前一步,上下打量了氏娟一番,问道:“什么亲戚?咱们弟兄只知道主子有个妹妹叫金瓶,却不曾听说他有什么亲戚!”
氏娟道:“我就是金瓶。”
“你?”一看他那副不屑的表情,便知这守卫一百个不信!
这也难怪,在他们眼里,氏娟的穿戴太土了,这与他们想象中的公主完全不搭边,换谁也不敢轻易相信!
不过,不信并不等于一定就是假的。带刀守卫多了个心眼,他让弟兄们看住氏娟,别让她乘机溜了,自己进去通报。
功夫不大,他去而复返,慌慌张张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出来的!
“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狗眼看人低!请公主恕罪!请公主恕罪!” 带刀守卫一边道着歉,一边跪倒在地连连给氏娟叩头,生怕叩慢了少主人会怪他的罪似的。
其他守卫们一看这种情形,谁敢怠慢?赶紧丢掉手中的兵器,呼呼啦啦仆倒一片。
氏娟自然不会治他们的罪,她和颜悦色,平易近人,让他们起来,不仅解开了那名卫士的穴道,还关心另一名卫士有没有被踢伤,一时间让这些饱受压迫的众守卫们茫然不知所措!
原来这公主殿下乃和善之人!
“公主,您快里面请!里面请!”那名带刀守卫陪着笑,马上头前引路。
过大门,进小门,沿走廊,穿花园,走了一段长长的路,这会儿到了一座亭子近前。
亭子里端坐着一位老者,六十岁出头的年纪,美髯伏胸,红光满面,身穿一袭灰白长衫,看着斯文儒雅,却掩盖不住他威严之气质!
氏娟一眼就认出了他便是自己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哥哥,她叫了一声“哥”,人就已经到了亭子里了。
亲人相见,那该是何等激动人心的一刻啊!自从氏娟一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老者便已缓缓站了起来,当听到一声久违了的亲切的呼喊时,他身体开始颤抖,老泪纵横了!
“小妹,真的是你吗?” 老者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氏娟上看下看,然后将她紧紧抱住。
氏娟像个孩子,哇哇地哭个不止!
“小妹,你终于回来了!”
过了许久,兄妹俩终于分开。
氏娟望着老者,动容道:“哥,你苍老的太多了,头发胡子都白了!”
老者也情绪激动地说:“小妹,你不也一样,你出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此次归来却已人到中年了!”
岁月流逝,万物变迁,着实令世人嘘唏不已!
高兴之余老者吩咐身边的仆人,马上大摆筵宴,给公主接风洗尘!
兄妹俩手携手揽腕刚坐下,这时有人送上香茗,老者接过来亲自递到氏娟面前。氏娟端在手里抿了一小口,把茶碗放在一旁的几上。
“哥,你身体还好吗?”
“小妹不必担心,哥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身子骨硬朗的很……”
兄妹俩彼此关怀着对方的健康,聊着家常,一名丫鬟挑了一盏宫灯,款款走来,其后跟着一位艳丽多姿的女人。
进到亭子里,二女道了一个万福后,艳丽女子迈着碎步,往前凑了凑,又专给氏娟请了安。当她抬起头时,氏娟才认出她是杨莉莉。
“莉莉,你咋扮得这么漂亮?”氏娟亲切地问。
眼下的杨莉莉就像个雍容华贵弱不禁风的皇后,无论怎么看也不像叱咤风云的习武之人。
杨莉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声细语道:“公主,您总算来了!”
然后她怯怯地瞄了老者一眼,老者的脸阴沉着,像结了一层霜。她迟疑了一下,又道:“席宴已备好,两位主人可以移驾了。”
老者对杨莉莉似乎十分不满,他鼻孔里发一声轻哼,没有理会她,起身对氏娟道:“小妹,请!”
下了亭子,丫鬟手持宫灯头前引路,杨莉莉一旁小心地陪着。
紫晶宫内,一张长条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风味的南北佳肴,足有百十余道。几名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静立两边,个个严肃而拘谨。老者溜了她们一眼,随把手一挥,让她们统统下去。
闲杂人等一律下去之后,偌大的紫晶宫中就只剩下他兄妹二人了。落座之后,老者一指满桌的菜肴,笑容满面地对氏娟说:“这些都是你平时最爱吃的,尝尝看,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老哥还记得小妹的嗜好!氏娟倍受感动,拿起玉筷品尝菜肴之时,老哥像个慈爱的父亲,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举动,希望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氏娟细细地品味,眼睛里噙着泪花,她几乎有些哽咽的说:“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之后兄妹俩话题就更多了,大到国家政治,小到吵架怄气。氏娟时而发问,时而回答,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可该怎么开口呢?老哥一脸的兴奋劲儿,一旦说出来,不仅扫他的兴,还更伤他的心!
各位读者老爷可能已经猜到了,老者并非旁人,正是元末元顺帝之二子,俗称元二世是也。而氏娟也是元顺帝嫡亲之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元二世从杨莉莉口中获悉氏娟已经嫁人,并且还有一子,但他不知道这影不影响金瓶复出!
“哥,小妹这次回来,一是想念你了,看你这么精神健康,我也就放心了!另外我还想给莉莉求个情……”
一提到杨莉莉,元二世的脸色不自觉地拉了下来!
“这个骚货!”他恶毒地低骂了一句!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元二世本不想揭自己的伤疤的,但小妹正以询问的目光盯着他,他也只得放下男人的尊严,强压心头的怒火,愤然说道:“她居然背着我在外头乱搞!你说她该不该死?”
氏娟这才记起在亭子里老哥见到杨莉莉时为什么会出现反常,以及杨莉莉怎么一身皇后的打扮,原来她已经是哥哥的女人了!
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戴绿帽子,氏娟是女人虽然理解不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她能体会到女人绝对不行,因为贺小龙曾誓言他要不遗余力地救活牛牛,其实他是在变相地告诉她他已经不能容忍她再嫁人了。
酒饱饭足,残席撤下,兄妹俩又秉烛夜谈。在谈话中,氏娟把自己要走的意思流露了出来,但元二世好像没有察觉到,她只得又直白地讲了一次,这回元二世听清了,听清了之后元二世半晌无语!
“小妹,哥身边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你若加入,光复大元就能早一日实现!”元二世殷切希望她能留下。
“哥,不是小妹不想加入,而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生活在民间,过的是粗茶淡饭的日子,对名,对利,对勾心斗角的事,我的志向早已被消磨殆尽,所以,如今的我已成废人,没啥用了。”氏娟委婉地说,尽量不让哥哥伤心。
从前的金瓶,泼辣,大胆,足智多谋,而现如今她意志消沉和不求上进的心态,令元二世吃惊非浅!
注视小妹良久,元二世忽然笑了,他微笑着说:“小妹,你甭骗哥了!你是哥看着长大的,哥还不清楚?别的不提,单说你的身手,依然不减当年,连马一鸣都甘拜下风了!”
对于这件事,氏娟一直很矛盾,解救玉梅她必暴露自己,选择明哲保身玉梅就要遭殃,如果元二世抓住她的功夫不放,那该咋办?
默然许久,氏娟语重心长的说:“哥,你有没有想过?明朝的根基已经牢固,若将其推翻,光复大元,那是何等艰难的一件事?况且,你辛辛苦苦拼了这么多年,不也没啥成绩嘛!”
元二世立即说道:“所以呀,哥才需要你的帮助啊!你若找回从前的你,哥深信,不久的将来,便可夺回属于咱们的一切!”
氏娟把头一低,又不言语了。
元二世继续道:“哥年纪一大把了,至今无儿无女,如果能夺回大元江山,你儿子就是未来的光复帝!”
许这么大的愿,够诱惑人了吧?可氏娟依旧无动于衷!
“小妹,哥从未求过人,难不成你要哥给你跪下吗?”
见哥哥起身当真要下跪,氏娟慌了:“哥,哥,你别这样!”
元二世不管,小妹不答应他照跪不误!
氏娟拉住他,费了半天劲她居然点头了!
元二世立即大喜,命女仆带氏娟下去换装。
大约两刻钟之久,一位超凡脱俗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只见她头戴凤冠,身著锦衣,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端庄和高贵,只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透着傲骨与冷峻!
元二世看罢呵呵一笑,拍手叫好道:“嗯,不错!这才是真正的金瓶,我喜欢!”
毕竟,氏娟身上流淌着皇家的血液,无论她昔日如何逃避,一旦穿上公主的服饰,她那种争强好胜事事都要高人一等的秉性很快便被激活了!
她的眼神告诉我们,自即日起,她不再是那个多灾多难,为一日三餐劳苦奔波的氏娟了,她是金瓶,是元朝的公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枝玉叶!
终于,她还是没能摆脱命运的捉弄,重新又坐回了自己!
“哥,说说你光复大元的计划。”
兄妹俩落座之后,开始研究政事。
元二世看着妹妹桀骜不驯的风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以前的计划已经失败,就不提了,眼下,我想招兵买马,进一步扩充自己的实力。但由于父皇留下的积蓄不够盘用,所以,我决定先吸收一部分像西门狂生那样的人进来。”
“西门狂生?”在这儿听到西门狂生的名字,着实让氏娟意外的不得了。
元二世光顾着介绍自己的宏伟计划了,倒没有察觉小妹的表情变化,于是接着说道:“是啊,说起这西门狂生,据马一鸣手下的人讲,他好像和你同住一个镇子的,你对他应该不陌生才是?”
“哥!”一想起西门狂生对氏娟的侮辱,金瓶就恨得牙痒痒:“你怎么用这种人?他除了沾花惹草,什么本事都没有。”
“此言差矣!”元二世摆了一下手,说道:“他有没有本事无关紧要,我用的是他的银子,而不是他的人。当然,如果他不老实,胆敢无事生非,破坏我的计划,我会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地球上消失!”
末了,他问:“你还有什么疑异?”
金瓶想了想,忽然发现这里面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哥,有一件事你做的不对,当今武林盟主钱书亭之死,是你一手导演的吧?”
“不错,是哥的杰作。”
“你怎么能那样干?”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金瓶都不赞成。
元二世笑了:“如果那姓钱的不死,你能站在哥面前吗?”
“什么意思?”金瓶显然不懂了。
元二世道:“你走了这么多年,音信全无,杨莉莉一次次的寻找你,开始是由希望到失望,又有失望到绝望,没办法,我只有用‘天女散花夺魂针’暗杀了钱书亭,为的是给杨莉莉鼓鼓劲,让她知道你还活着,好继续寻找下去。”
金瓶听罢,叹了口气,责怪道:“哥,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此岂不又给自己树了一个大敌?”
可不是咋的,一旦苦色大师等人追查到他头上,麻烦之大并不亚于推翻一个王朝,毕竟,江湖上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为给杨莉莉鼓鼓劲,元二世选择钱书亭而非普通人,原因是普通人的轰动效应远不如名人。如今轰动效应有了,但麻烦也跟着来了,这是元二世当初没有考虑到的。
“小妹,你可有什么办法补救?”元二世问。
“若要补救,平息事端,除非让那姓钱的复活!”
金瓶眉峰紧锁,在紫晶宫中来回踱起步来。她在思索对策。元二世静静地望着她,大气不敢出。他了解小妹的智慧,只要她肯开动脑筋,办法总会有的!
果不其然,金瓶止住脚步,说道:“哥,我倒有个主意,我们不仅可以甩掉麻烦,还能利用他们这股强大的力量。”
“什么主意?”元二世顿时来了精神。
金瓶道:“常言道,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行。据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商讨召开武林盟主选拔大赛之事。届时我们也派人去参加,待一举夺得盟主席位,不就可以控制他们了吗?”
“妙!妙!”
元二世频频点头,不住地拍手称快:“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坐在幕后,随心所欲指挥他们跟朝廷对抗了!”
“不过,”微一思量,元二世又看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说道:“若要让他们跟朝廷对抗,总得有个正当而令人信服的理由吧?”
这个自然,小孩子干架还需个油头呢,更何况他们又都是大哥级的武林英豪哩!
“哥,你放心吧,过些时日,等小妹了解了当前的形势,摸准了江湖几大门派的活动命脉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金瓶这么一说,元二世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你在民间生活了这么多年,是该重新温习温习政治了。”
话锋一转,元二世喃喃道:“真到了武林盟主选拔大赛那天,应该派一名身手极好的人去参加,这人马一鸣比较合适。”
金瓶道:“马一鸣可以参加,但他做不了武林盟主。”
元二世看小妹神色如此笃定,料知她可能已经有了更理想的人选。那么,这个理想的人选会是谁呢?他的手段比马一鸣还要高明吗?金瓶没有透露,她想保留一点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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