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头,额上早已布满汗珠,紧蹙着双眉,无论如何也不敢瞧向对面一眼,因为他实在忍受不了如此冰冷的目光,所以他只有不住地颤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老才张开紧咬着的牙关,颤声道:“阁……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杜老莫要惊慌,在下来此,只是想向杜老请教几个很简单的问题,别无他意。”
说话的人语声浑厚而低沉,听起来虽然极为平和,同时却也毫无情感,像是寒冬中冻得结结实实的坚冰一般。
杜老一双满是褶皱的手紧握着茶杯,不停地咽着唾沫,他眨巴着眼睛,忍着惧意问道:“什……什么问题?”
他此刻虽低着头,余光却多少能瞧见些对面坐着的青衣人的动作。
只见青衣人拾起木桌上的茶壶,满满斟了一杯在面前的茶杯中,细细品味,接着转首望向窗外,目光从杜老的身上移开,落在街对面一个正赤着上身谈着煎饼的汉子身上。
就在青衣人将目光移开的一刹那,杜老心中突然一松,全身紧绷着的肌肉一瞬间松弛下来,紧接着便出了一身的汗。
他颤抖着将茶杯放在桌上,低头一看,才发现胸前的衣襟上已为茶水所溅湿一片,于是深深呼吸,试着压抑住紧张的情绪。
青衣人轻轻罢摆弄着手中的茶杯,道:“杜老今年可有五十九了?”
杜老闻言一怔,似是不知青衣人为何会问这种问题,咳嗽了一声,轻声应道:“再过半月便六十了。”
再过半月,那便是八月初二。
青衣人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接着他又将目光移回到了杜老身上。
“杜老的六十大寿,自然是要大摆宴席了。”
杜老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鄙人只是找了几个朋友小聚而已。”
青衣人目光一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哦?只是小聚而已?”
杜老急忙点头,道:“正是。”
青衣人又问道:“那不知杜老都请了何人一起小聚?”
杜老闻言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口,眼珠不住地打转,口中支吾着道:“这……这个……”
青衣人眼见杜老的神态轻轻一哼,声音更沉,道:“杜老是不愿说与在下听么?”
杜老一抬眼,正对上青衣人冷冰冰的目光,心下又是一惊,急忙道:“没……没有,鄙人请的是南京城的郭县令和尹捕头,开封的赵捕头,点苍派的何掌门,还有……”
青衣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追道:“还有谁?”
“还有……还有少林派的惠善大师与武当派的少掌门白逸之。”
青衣人闻言打了个哈哈,神色一厉,道:“杜老可真是有面子,只是小聚而已,请来的却无一不是当世响当当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