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饥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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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想起大学时的苗苗同学在做读书分享时分享了这本书,我大概不会留意到这本书,因为我对虹影这位作家一点也不了解。读完这本书,不禁佩服当时的苗苗有这样的眼力与勇气推荐这本书。很庆幸自己在工作几年后拾起这本书,不早不晚。这是一本让我几度落泪的书,可能有点共鸣,又有点感同身受。这是虹影有些自传意味的书,也是她影响力最大的一本书。自己虽只读了她这一本书,但足以证明这是一位语言功底了得,很会讲故事的人,和余华、张爱玲、严歌苓等人可以平起平坐。

《饥饿的女儿》的故事背景发生在饥荒年代的重庆,她排行老六,小名“六六”,在母亲的恶骂、父亲的叹息和兄姊的白眼中孤独长大。终于,十八岁那年,所有的秘密在时代的暗潮裹挟中一一揭开。在书中她说道:我从不主动与人提起生日,甚至对亲人,甚至对最好的朋友。先是有意忘记,后来就真的忘记了。十八岁之前,是没人记得我的生日,十八岁之后,是我不愿与人提起。不错,是十八岁那年。阳历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意识到那是她与众不同的一天。在这个家庭里她就像一个多余的人,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鸟总窝在角落里,有时瑟瑟发抖,有时又倔强而固执地想再次煽动翅膀,远离这一切。如果是多余人,总有多余的理由。理由就是她还未出生,所有人就知晓她是一个私生女。在那个饥饿的年代,母亲几段曲折艰辛、悲壮惨烈的爱情在小小的山城里、江水沙砾里、闲言碎语里、锅碗瓢盆里腌渍着,成了一个让人死不成,也活不成的带着苦涩的秘密。我没有如六六般多余人的经历,但我幼时也同样饱受孤独,也渴望爱,也会在深夜奔跑,在某个角落哭,然后望着遥不可及的远方静静地,出神。我们还有着亲密的联系,那一条属于家乡才有的宽阔的、永不停息的江,江水带着一代代人的故事浩浩汤汤地往前奔流。在书中有这样一段记录:我们住在江边的人,对江水有一种特别的依恋。远离江边的人,欢喜只是一股劲,背过身去,就会把江水忘却。我们住在江边的人,和不住在江边的人,一旦走在同一旅程上,那么,我们总是尽可能地和江水靠得近些走。不住在江边的人,嘲笑我们傻劲,老是拾起石片打水漂。他们说,江嘛,看看就是,江很讨厌,过江过水,耽误时间,误事不说,翻船的话,连命也搭上。这一段让我特别感动,住在江边的人,是喝着淌着江里的水长大的。那江水不仅滋润着沿岸的树木顽石,方便人们日常生活,也滋润着我们的心灵,我们江边人身体里也会不时涓涓细流出一段情思!那时我们下河摸鱼、捡起扁平的小石块玩水漂,牵着老黄牛淌水到对岸去放牛,遍地躺着晒太阳、随处一捻是一大把野花。坐在木船上听撑船人用力甩着长长的竹篙吆喝着“嘿哟嘿哟”声,趴在船舷上一会用手拨拨滑顺的水草,一会看看天上的云,一会看看水里的云。住在江边的人,记忆里有雨水绵绵的潮湿阴冷,但更多是江水静静流淌所带给我们的快乐感与归属感,六六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那江水就像我们的后花园,藏着我们童年时代、少女时代的各种秘密。在那个狭闭、混暗的环境里,我们都遇到了那个人。书中写道:在这个世界上你会遇上一个人,你无法用一种具体的语言去描述,不用语言,只用感觉,就在漆黑中撞进了通向这个人的窄道。一旦进了这窄道,不管情愿不情愿,一种力量狠狠地吸着你走,跌跌撞撞,既害怕又兴奋。六六遇到的这个人是她的高中历史老师,她有她出生就与之俱来不被重视与关爱的孤独;而他也有着出身所带来的历史伤痛,夹杂着误解、仇恨与道德负担。他们都需要理解,需要爱,需要释放。在那一刻,年龄模糊了,在精神的需要上,他们是对等的。他们在沿江的小屋里各有所需地做着爱,她躺在他的身下,把自己的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给了他。这快感就像幻影一般使画面重叠闪烁起来,连江上的景致倒转过来,船倒转着行驶,山峦倒立在天空,天空在她的四周,江水在她的头顶起伏跌宕,无边无际,毫不顾惜地将她吞没。看到这里,我简直要哭出来了,多么自私而单纯的需要与快乐啊!人的一生,总有那么一个人。从第一次目光交睇开始,缘分也悄悄开始。多年后,我才恍悟到那一年的那个午后。走在沙洲的草地上,抬头就望见那个穿着格子衣服的他。他和另一个少年手撑着头,很放松地斜倚在草地上。那一刻,我们的目光相对,他对我温柔一笑,眼神清澈如水。我害羞地别过头,继续往前走,当时并没留下多少记忆。现在回想,那是缘分初始,是风轻轻吹过,草微微摆动和少年与少女目光中对视的无邪。谁能想到若干年后,两人也因为冥冥之中的缘有了交集、对话、想象,最后又是一句“有缘无分”,飘散在这广阔碧澄的江面上,漾起一缕缕细碎的光亮。那光亮不停地往空中窜,就像那目光,不但耀眼还令心儿颤!

农历十八岁生日那天,母亲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六六她的身世,她的生父多么想见她一面。而在十八岁前,以为时常有中年男人在路上跟踪她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也在这一刻有了答案。那个默默保护,爱着她的那个人一直在阴暗下,直到她十八岁那天。可十八年了,被多余了十八年,不受待见的她已经筑起了心灵高墙,不需要也接受不了这光明正大的父爱。在书中,我看到了一代代人艰辛的生活,以及不能表露出来的情感。每个人都被迫压抑着,为了自己及所爱的人更好地生存下去,只能把各种秘密、情感缄默在江水下,静静地微波粼粼,不过惊涛骇浪也有一天会在时代的更迭中到来。最后,六六带着茫然与绝望离家出走,经历了小产。那个羸弱瘦小的女孩也慢慢像嘉陵江里的水草,随遇而安,随性而为,走上了文学的道路。

书中最后写道:一阵口琴声,好像很陌生,却仿佛听到过,这时从滔滔不息的江水上越过来,传到我的耳边,就像在母亲子宫里时一样清晰。我挂满雨水的脸露出了笑容。经历过苦难后,大概露出的笑容才是最真实的吧!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小小的秘密,那时或许孤独、或许天真、或许固执,最后都会化成嘴角的一抹笑,静静地挂在天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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