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华夏,峥嵘岁月,一代人应有一代人的心血,一代人应有一代人的精神,与时俱进,青年本该如此,宠溺庇护不应成为肩不可抗的理由。
由于地理位置关系,我常常是在周末回父母家的。
不可避免得要带回父母家用的衣物和教辅,这便使我的书包比平时增加了一倍的重量,额外的重量,父母的不理解,窗外的细雨斜织,乌云揉碎了月亮,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这些仿佛遍布了我的整个世界,留下了无法消退的潮湿。
雨声大了,我和奶奶都听见了。玻璃窗外的乌黑,小区内年久失修的灯散发出微弱的光。
我们卧在床上,枕边放着一盏暖光台灯,树影婆娑,夜如一潭水,我很清楚,我们都没有睡下,只是细细聆听雨声夹杂着心跳声。
“你要坚强。”奶奶突然开口,打破了本来平静的夜,令我的心一颤。
我翻身睡到了床的另一侧,传来了抽取纸巾的沙沙声。如同风拂过森林深处的古木。
“我17岁去的乡下,砍柴打工,家庭条件本就不好,哪有命运自己掌控的说法?”
我微微转过身,想看看奶奶,奶奶只是背对着我,面对着暖光。
“那为什么要去?”我的声音还颤着,却仍是好奇地开了口。
“那时子女又不是只有我一人,哪有现在那么幸福?一旦我选择轻松,那么受苦的不就是我的兄弟姐妹了吗?大概是四年后,我才回到了城市。”
我不禁小声嘀咕一句“除去砍柴生活,留在乡村多闲适啊,城市节奏那么快,不也是压力。”
“可家在城市啊,可我想要的生活在城市啊。”视线中的朦胧细雨中透着暖光,倾洒在奶奶的背影上,水雾揭开,恍若有意的去绕过那个背影。
望着窗外时不时飘起的碎花窗帘,往事流淌而来。
奶奶说,她曾是行走过生死之间的长廊的。
在乡下,难免少不了湖边游泳的时候,奶奶本身是从未学过游泳的,本是行走于岸边,却被朋友热情的拉下水,那片湖水又是深不可测,一下子便陷入了临近死亡的深渊。
“后来呢?”我蹙紧眉头,雨声渐小,风也宁静了许多。
“后来我就在湖里想,这次肯定是逃不过死亡的了,但是得把砍柴赚得的一点小钱寄到家里,想着如何向家里交代吧,想了很久,然后失去了知觉,只记得岸上的人都在哭,醒过来时都说是被一位同行的人救上岸的,但却没有再见过那人一面,可能是老天爷也不想让我就这么离开吧。”
我轻轻闭上了双眼啊,深吸一口气,又睁开“后来呢?”
“四年砍柴结束后,回到城里高考了呗,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知何时,奶奶熄了灯“故事讲完了,睡吧……”
朦朦胧胧,黑暗中,我还能依稀看见奶奶的轮廓;朦朦胧胧,脑海中,故事还未结束…这个故事,没有结尾。
似石涧小溪,缓缓流淌;似皎月柔光,倾洒全身;似温水悠悠,常存心间。我的眼眶一丝灼热。
贫苦人家的宿命可能就在命运的悬崖上,深邃的大海中,就此凝结,终止。这一生,不过如此。可奶奶却用她的一生,让我见证了精彩的最高境界。她把握了命运,她拍开了从谷底深处的黑暗手臂,她擦干了眼泪,她用最好的年华尽情地奔跑。
是啊,要坚强啊。为什么要哭呢,秋毫之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