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禅
十七
程思锦对自己也很不满意,仿佛他以前自潮为“剩人”是对的,他觉得自己对于身边的这些人委实是多余的,而吴东石仍然给他副厂长的工资,更令他感到自己多余。在他的脸上,那些原先故意装出来的可笑的知识分子风度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哲人般的深沉,一副时刻思考的样子。每当他步入学校,站到讲座后面,才能真正地实在起来,思维也敏捷了,情绪也好了,常逗的学生们大笑,并在笑的同时把所要灌输的知识教给了他们。在学校里更加活跃了,他在学校里外打点的井井有条。他时常坐在办公室里发愣,他越来越感到画上蒙娜更像吕君了,只有在学生们及吕君的眼里,他程思锦,才是程思锦,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些用处。因此她在家和学校就判若两人,有时程思锦就不自觉的想起了山顶上那个老和尚的话来,那和尚毕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但他们也是人,为什么他们不问世事就没有人指责他们呢?难道因为他们仅仅剃了光头,受了戒穿了僧袍住了禅寺了吗?在程思锦看来,这也应该是一些外在的形式。他又想到吕君以及他自己,如果吕君不压抑自己,如果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那么也许不是这样的结果,这一切也许都是因为私心所辩,他觉得和尚的话还有些不大确切,当说成“诺不存心何来大小多寡内外亲疏爱恨悲喜等所有正反词。”想着想着自己也笑起来,既不存心剃光头受戒穿僧袍住禅寺也都不再必要,那么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修行了,那么他每天的工作也都是在无心状态下做的了,荒唐。
吕君的画一直挂在对面,程思锦也只是和她保持着距离,一次她打扫办公室的时候走进了才看见那画上落满了灰尘,他心里一缩,再看那蒙娜,她好像暗示他,世界上的灰尘真多,程思锦似乎明白了。他吹去画上的浮灰,便开始用毛巾仔细擦拭了一遍。是的现在他不能够看着最纯洁的事物,被红尘遮盖,他要每天擦拭她,不让她沾上一丝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