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一麻袋老面包 图 | 花瓣网
01
深夜。
卫淼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自家的楼层。许久，她摇摇头，慢悠悠地踏着步子进了楼道。
往常发出一点声响，感应灯就会亮起刺眼的白光。今日不知怎么，任卫淼大力跺脚，它也吝啬的不肯亮起一丝光芒。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手机反应了几秒，才亮起忽明忽暗的光。
卫淼心头闪过不满的情绪，刚买没多久的手机，居然这么快就出现问题。
黑暗尽情吞噬着任何发光的物体，但微弱的光芒足够她看清脚下的路。
楼梯很脏，上面肮脏黏腻，还有一些燃烧后的纸状灰烬，整个楼道传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卫淼叹了口气，本来心情就不好，回来还要忍受楼道里恶劣的环境。
小区的环境问题一向糟糕，而且还无人打理。她还见到过有小孩在楼道撒尿和玩火，想必这就是他们遗留的“证据”。
卫淼恼火地踢开灰烬，捏着鼻子快速爬完楼，径直走到自己家门口。她动作慢下来，看着门停顿了几秒，似是在犹豫。片刻，才缓慢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进屋就看到老公陈尚樊背对着她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摆着两碗糯米饭。
听到声音，他扭过头笑道:“回来啦。”
卫淼定定看了他几眼，转身用力关住了门。
“恩。”
02
吃饭的氛围有些尴尬。
陈尚樊努力寻找着话题，问她最近工作怎么样？是不是还要出差？
卫淼敷衍地应付了几句，她垂着头，不愿看他的脸。陈尚樊见卫淼兴致缺缺，只好住了口，选择了沉默。
一时无人说话，只有厨房炉灶上烧水的“滋滋”声，衬得屋内更显寂静。
陈尚樊静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她一口一口像数米粒一样吃着饭。
兴许是陈尚樊的目光过于直接，卫淼忍不住抬头瞟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了目光:“你不吃了吗？”
“我吃饱了。”
卫淼看着他面前没有动过的饭，心里蓦地来了气。他肯定又在外面吃饱了才回来的。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冷淡地点点头。
陈尚樊感觉到自己是让卫淼生气的源头，识趣地起身进了卧室，留她一人食不知味地吃着饭。
卫淼拿筷子扒拉着饭，实在没心思，她将筷子扔到桌面，靠到椅子上。
她的目光落到了脏黑的桌子上，又看向四周布满灰尘的家具和地面，心里一沉，她已经很久没打扫过这个家了。
看向躺在床上露出脚的陈尚樊，卫淼内心愈加愤怒。
她不打扫，他也当看不见吗？
回想起无意间从他衬衫上揪出的长发和衣领上沾染的一点口红，卫淼气地发抖。
真没想到，陈尚樊居然会做出背叛她的事。
03
夜愈发深了。
卫淼没开灯，她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失神地听着陈尚樊在卫生间的洗澡声。
陈尚樊在她眼里，一直都是专情老实的人。他们从大学就在一起，打破了毕业即分手的魔咒，一起奋斗几年后结婚生子，将孩子养育成人步入社会，拥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日子虽说平淡，但是安心自在。
卫淼想不明白，生活不就是这样吗？爱情逐渐在生活的消磨下变成渗入骨髓的亲情，两人相互依靠扶持，真正实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共同度过一生。
可陈尚樊为什么要打破她的梦？快五十岁的人了，难道他认为儿子成家，卸下身上的重担后，就可以背着日渐衰老的妻子去寻欢作乐，寻找内心向往已久的刺激？
卫淼的目光落到床头柜的手机上。
她与陈尚樊一向都尊重彼此的隐私，从不查看对方手机。以往陈尚樊一直是顾家的好男人形象，她便从未生过怀疑，现如今被她抓到把柄，自然要确定陈尚樊是不是真的生了异心。
卫淼听着卫生间的水声，迅速抓起手机。陈尚樊的手机诡异闪烁了几下才开了机，她用他的喜好破解了密码，果不其然看到了下午时他发送的一条信息。
“她明天上班不回来。我中午回家，下午你过来。”
水声停止，卫淼连忙清理了痕迹，将手机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
陈尚樊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看到正在看电子书的卫淼，笑了:“这么有兴致啊。”
“是啊。”卫淼勉强勾起唇角，看着他躺在自己身边。
两人静默片刻，陈尚樊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覆身而上。
卫淼没有拒绝，眼泪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她知道，她真的离不开陈尚樊。
04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铺天盖地地袭来，哭的卫淼都心生哀恸。她茫然地环视着四周，天上掉落着燃烧后的灰烬，将整个地面铺盖成雪一样的世界。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
“妈！”
卫淼浑身一颤，满身冷汗从梦境中醒来。
她抬眼，看到陈尚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脸部隐匿在黑暗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见卫淼醒了，他走近一步，笑了:“你睡的可真沉，我喊了你好多声都不醒。”
卫淼松了口气，躺回床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睡着就雷打不动。”
“我当然知道。”陈尚樊笑着穿上大衣出了门，“我先走了，你也不要迟到。”
“恩。”
卫淼看着陈尚樊关上门，扭头失神地看向窗外的世界。冬季的晨曦来的格外晚，只有天际隐约亮起一抹灰白，天空窸窸窣窣飘下洁白。
落雪了啊。
卫淼不打算去上班，她打起精神来，起床收拾屋子。屋里的灰似乎怎么都扫不干净，刚打扫过的地方，很快又落满了灰尘，静静地铺陈在地面上，仿佛嘲笑她在做徒劳的事情。
卫淼终于放弃了，她看了眼表，快到陈尚樊下班的时间了。她穿上大衣，出了门，径直上了楼，安静地站在昏暗的楼道里，面无表情。
很快，卫淼就听到男人特有的沉重的脚步声上楼停到家门口。静默了片刻，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陈尚樊回来了。
卫淼一动不动，嘴角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很有耐心，静静等待另一个脚步声的响起。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楼道里终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鞋跟清脆地敲击地面，在整个楼里回荡，她最后停在楼下，卫淼听见她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很快又被关住。
卫淼并不着急，她又等了许久，才悄无声息地下了楼，用钥匙声音极轻地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鞋架上的一双红色高跟鞋，妖艳又刺眼。
卧室门紧闭，里面传出声音。她在客厅站了许久，面如土色的悄声退出门外。
05
天空黑云翻滚，昼夜不分。
卫淼失魂落魄地坐在街道的长椅上，脑中混沌一片。她看着空荡荡的大街，才发现今日的人异常的少。偶尔经过几个人，也神色阴沉地裹紧黑色大衣慢悠悠地走着。
空中突然拂过灰烬，落到了卫淼的身上，她连忙拍干净，看向不远处。那里正跪着一个妇人，烧着纸钱。
心中一阵不安，卫淼看了眼手机，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了，她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停在门前，她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门。鞋架上的红色高跟鞋依旧很刺眼，卫淼面无表情地进了屋。
陈尚樊听到声音沙发上站起身:“回来啦。”
客厅里坐着的女人也立马站起身笑道:“妈，您回来啦。”她指了指桌上，“小辉这两天出差去了，他让我给您送营养品，这不，今天就送来了。”
卫淼看着桌上的中老年补钙奶粉，扯唇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儿媳王毓思:“有心了。”
王毓思二十出头，容颜娇媚。闻言她娇俏地笑了:“说什么呢妈，跟我您还客气什么呀？”
卫淼垂头掩住自己眼底的嘲弄。
“东西也送到了。”王毓思拿起衣服，“那爸妈，我就先走啦。”
“好。”陈尚樊笑着点点头。
王毓思叫陈尚樊爸时，语气停顿了片刻，卫淼听出了别的意味。她心头一阵恶心，却强迫自己笑着拉住王毓思:“孩子，小辉不在家，回去也孤单。你难得来一次，今晚就睡这里吧。”
“这……”王毓思为难地看了眼陈尚樊。
“是啊，今晚你就睡小辉屋里吧。”他顺着卫淼的话说。
“好吧。”王毓思吐了吐舌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卫淼拎着奶粉走向厨房，表情瞬间变得冷若冰霜。
06
深夜无比寂静，静的任何声音都能无限放大。
卫淼突然睁开眼，平静地看着天花板。片刻，她扭头看向身边，空荡荡的一片。
他已经出去很久了。
陈尚樊窸窸窣窣起身时她装作熟睡的样子，任他叫唤几声也没反应，他知道卫淼睡觉很死，便放心大胆地出去了。
卫淼自然知道他出去的目的，她突然觉得很悲哀，很疲惫。她坐起身，在黑暗中呆愣许久，最后站起身，缓慢无声地走出卧室。
经过儿子的卧室时，她停住了脚步。屋里的声音宛若钢丝一般拧搅着卫淼的大脑。她听了许久，阴冷地笑了，径直走进厨房，毫不犹豫地拧开煤气。
煤气的“嘶嘶声”在寂静中无限蔓延，她取出酒精，顺着厨房一路浇到客厅，阻断了房门的出路。
屋里的温度猛然降了下来，卫淼抱紧胳膊。
呼，真冷啊。
她用湿润的毛巾捂住口鼻，如同幽魂一般在客厅坐下，静静等待。
等到陈尚樊和王毓思嗅到煤气味，惊慌失措地跑出来看到坐在客厅的卫淼时，两人惊疑不定地说不出话。
陈尚樊了解自己的妻子，见再也瞒不住，只好垂下头:“卫淼，你听我解释……”
卫淼冷眼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人。
王毓思神情一变，她打开窗往出走:“妈，您别误会，我看小辉的床有点问题，正好爸起床上厕所，我就喊他帮忙修一下。煤气漏了，有什么事咱们出去再说。”
陈尚樊反应过来，连忙跑向厨房拧煤气。
卫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她点燃了火机。
07
深夜。
卫淼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自家的楼层，窗户外沿漆黑，像是爆炸过的痕迹。许久，她困惑地摇摇头，慢悠悠地踏着步子进了楼道。
今日的感应灯很奇怪，任她怎么跺脚都不亮，她只好无奈地打开手机。
手机闪了闪，才亮起微弱的光。
走过肮脏满是灰烬的楼道，她停在了自家门前。
卫淼犹豫片刻，慢悠悠地打开了门。
一进屋就看到老公陈尚樊背对着她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摆着两碗糯米饭。
听到声音，他扭过头艰难地扯动嘴角笑道:“回来啦。”
卫淼看着他面目全非的脸和焦黑的躯干，转身用力关住了门。
“恩。”
— 完 —
格格说
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如何能称之为“人”，又如何能进入世道轮回。大火焚烧肉体，业火焚烧灵魂，日日往复，才是对那些没有廉耻的“人”或“鬼”心的惩罚和烤问。
但面对恶人，我们有更多方法让其受到惩罚，不论是因果报应，还是法律法规，都不要用我们自身去犯险，因为赔上自己太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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