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怪谈】纸灯笼

原文来自淘故事,经作者授权发布;作者:阿茶茶

家里吃不起饭了。

阿爹同意了门亲事,让姐姐嫁了过去。

正月八,日子最短,黄道吉日,宜开棺。

姐姐被阿爹用绳子大绑,出嫁的时辰选在了晚上。

前一天夜里,姐姐拼命挣扎哭喊,阿娘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用麻布堵住了她的嘴巴。

阿爹同意的,是门阴亲。

城东大户人家的小少爷过了,死了三天。

定亲的时候,我跟阿爹上门看过一眼。

小少爷的脸真可怕,眼睛都凹陷下去了,嘴巴鼻子好像塌了一般,身体四处都是青紫青紫的,有些地方还紫的发黑。

我被吓到了,睁大了眼睛看到,小少爷的身下,还有一摊黑的发稠的东西缓缓沥出。

是脓血。

小少爷是被毒死的。

整个身体都在烂。

姐姐有心上人,她不愿意嫁。

阿娘抓着她的脸,连扇了几巴掌。

一边扇,一边指着鼻子骂:“我就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家里弟弟妹妹都要饿死了,你不嫁,难道要全家跟着你一块儿遭殃?”

姐姐哭得涕泪四流。

阴亲是什么?

和死人成亲,将活人打在棺材里,与腐尸相伴,在惧怕与折磨中,活活憋死。

这一天晚上,主家送来了八袋米。

两个弟弟看着这些米粮,眼里都开始泛光,饿狼似的,扑上去也不管米是生的还是熟的,抓起一把就嘴里塞。

姐姐哭得越凄厉,他们吃得越欢。

引婚的婆婆见到如此,满意地点了点头。

给了个眼神,偷偷把我阿爹阿娘叫到了旁边。

我没有去抢米吃,躲在旁边听到了婆婆和阿爹阿娘的对话。

婆婆说:“你们家姑娘看样子不是很愿意,主家说了,这样绑着人哭哭啼啼的,把人活活钉死在棺材里,太损阴德,小少爷喜欢安静的,你们这边自己看着办吧。”

婆婆话的意思很隐晦。

可我却听懂了。

她的意思是说:要么,重新换个愿意的姑娘;要么,就让这姑娘不再闹腾。

晚上阿爹阿娘一商量,终于下了个决定。

出嫁的那天,爹娘终于松开了姐姐的禁锢。

傍晚的时候,爹娘破天荒的,给我们一人盛了碗粥。

我们几个看得直吞口水,姐姐却纹丝不动。

姐姐说:“我不喝,我不会嫁的。”

“你们谁喝了谁嫁!”

我端起姐姐桌边的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说:“我喝了我嫁。”

姐姐愣了,一桌子人,爹娘起先愣了愣,然后抚掌大笑,连声道:“好、好,也没白费你姐姐疼你这么多年,好孩子……”

这些年,家里粮食年年短缺,爹娘把吃的都留给了弟弟们,根本不管我和姐姐的死活。

姐姐对我很好,只要有吃的,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了我。

替姐姐出嫁,姐姐怄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待到迎亲的人快要过来的时候,姐姐的房间突然传来了一阵碎碗的声音。

我猛然推门一看,地上洒了一片热粥,姐姐的脖子歪倒在桌子上。

桌面沿着桌脚,一线黑色的血迹漫漫缘着桌角往下流淌。

胸前的衣服,红了一大片。

姐姐一双眼睛,死死瞪向了门边。

眼神里,好像充满了怨恨。

我们几个站在门外吓呆了,两个弟弟连忙叫来了爹娘。

这时候,主家的人已经过来了。

结阴亲,守规矩,是对亡者最大的尊敬。

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得赶紧换上衣服,赶上时辰,不然就会遭了大忌。

我匆忙找了一圈,结果发现……姐姐的嫁衣,不见了……

没有嫁衣,是断然上不了轿的。

我开始着急。

家里没钱做嫁衣,姐姐的嫁衣不见了,意味着就没有别的嫁衣给我穿了。

阿娘叫我不要急。

说她有办法。

阿爹本来还在计较是谁给姐姐端了掺了药老鼠的粥。

阿娘说了一句话,他便不吱声了。

阿娘说:“那正好啊,大姐儿死了,我们送到主家也不会闹腾了。左右是要送个闺女去送死的,你说咱不能两个都赔进去吧。”

爹娘的这番话的打算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还是想把姐姐送过去。

可姐姐,已经有心上人了。

姐姐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很怨的。

阿娘给了阿爹一个眼神,阿爹捡起了地上的碎瓷片,对着姐姐的脖颈,割了下去……

姐姐的脖子都被割断了半根,颈上的血泊泊地流着一直蜿蜒到地上。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血。

姐姐身上洗的发白的旧衣裳,乍一眼看去,就好像披了件大红嫁衣,红艳艳的,红的刺目,红的心惊。

阿爹扔了手中的瓷片走开,咒骂一声:“晦气!”

阿娘赶紧过去给姐姐梳头,叫我们在一旁等着。

她抖着手摸到梳子,一边拨动梳子给姐姐梳头,一边喃喃自语:“儿啊,娘没打算害你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说说到一半,阿娘尖叫了一声。

阿爹跳进来连忙道:“怎么回事?”

屋子的蜡烛忽然一抖,屋子里的光亮全部灭了,陷入了黑漆漆的一大片中。

呼哧——呼哧——

夜风刮着窗子,好像要把那薄透的窗户纸捅烂了。

我头皮发麻,一阵寒意瞬间涌变了全身。

哐当一声,房间里的铜盆滚了下来。

连续在地上滚了好几下,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滚到阿爹脚边的时候,阿爹一个哆嗦,抬起腿就往前猛踹了一阵。

明明是金属制的东西,踹上去却没有一点声响,好像是一坨软绵绵的棉花

“阿娘?阿娘!”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点了灯,往地上一看,地上横躺了一个头破血流的女人。

阿爹顿时收住了脚,一煽一合着嘴唇,似乎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阿娘的头上被砸了一个洞,很大很大的洞,甚至可以看到有黏糊糊乳白液体从头颅里流出来。

我抱着阿娘哭,阿娘挣扎着翻起身,一把将我推开,“哇”一声,干呕出一大口血来。

她非常难受地捂起胸口,抖着手指,不知道在指谁,恶狠狠地说:“你、你……”

阿娘没说完,人就倒下了。

“阿娘!”我抱着阿娘哭:“刚才阿娘叫了一声,灯就灭灯了,肯定是阿娘不小心绊到烛台,被烛台砸到了脑袋……”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又打翻了铜盆,导致被阿爹连续狠踹了几十脚,被阿爹活生生地踹没了气。

阿娘没了气,姐姐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姐姐的头发是阿娘梳好的,她垂着头,低的不能再低,好像下一刻,脖子就要断了。

屋子里火光忽明忽暗,印在姐姐脸上,拉出一道细细长长的侧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姐姐脸上的神情,好像在笑。

明明是闭起眼睛、合上嘴巴的,却又感觉,她是在看着我们,抿唇躲着暗笑。

我哆哆嗦嗦指着姐姐的脸,“阿爹、阿、爹爹……姐姐在笑、姐姐在笑……”

弟弟闻言看了过去,看到是真的,吓得浑身发僵发冷。

他们都觉得是姐姐害死了阿娘。

“死了还作祟!我让你笑,让你躲着笑!”

阿爹气急了,几步走过来,正准备一巴掌扇在姐姐脸上。

主家的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他们冲进来,门打开,风声大作,阴凉的风倒灌入房子里,鬼哭狼嚎似的,阴风簌簌。

持婚婆婆像个没事人般,面色如常地走了进来。

她避开了阿娘的尸体,手上的帕子轻轻捂住了口鼻,步态倨傲地走到姐姐面前,盯着姐姐看了一眼,问:“她就是主家要的新娘子?”

阿爹讪讪地缩回了手,当着主家那边人的面,他不好发作。

婆婆瞧见了也当做没看见,她上来便开门见山,评点一句:“你家姑娘死的不好看。”

阿爹征了一下,听到这话,我不由抓紧了衣袖。

只见婆婆又道:“我们家少爷也死得不太好,也算登对。”

说完,她拈着帕子看了姐姐一眼,顿了顿,轻叹一句:“只是,你家姑娘死的时候不愿意,怕是存了一肚子的怨气,不吐不快。”

只是轻轻提点了这么一句,阿爹便立马理会婆婆的意思了。

他从床头拿针,手法粗暴近乎残忍地缝住了姐姐嘴巴。

这样一来,姐姐就不会笑了,更不会到了地下的时候,找阎王告状。

婆婆好生厉害啊,三言两语,便哄的阿娘动了杀人的心思,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让姐姐在地下不能诉苦、不能告状,永不翻身。

两个弟弟缩到了门角落里,肩膀瑟瑟发抖。

婆婆蹲下身来,在怀里摸出了一双大红色绣花鞋套在了姐姐脚上。

那双绣鞋布料精致,花纹绮丽,仔细一看,确实一层繁杂的咒纹。

婆婆说:“成亲要穿鞋,套住了脚,就算成了鬼,也跑不了了。”

婆婆的话刚说完,几行深色的血迹便从姐姐的眼眶里蜿蜒下来。

屋里的蜡烛又开始晃动,一股森森的寒意不知道从哪里蔓延,甚是在四角的壁缝里有淅沥沥的液体淌下。

我整个人都木了,脚底仿佛没了知觉,喉咙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般,吓得出不了声。

但那持婚婆婆好像见怪不怪了,径直起身,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帕子,往姐姐头上一罩,屋子里阴森诡异的气氛陡然消失。

婆婆转身招呼这两个弟弟过来去背姐姐。

弟弟们缩在角落,躲着迟迟不肯出来。

婆婆眼睛笑成了一条线,眯着眼睛,脸上笑很和气,“怕什么,阳气被帕子遮住了——”

后面的话,她压低了声音,“她回来找不到你们的。”

她回来找不到你们的……

这几个字听得我浑身一颤,身上四处起鸡皮疙瘩。

姐姐身上的血衣裳还没干,一动,便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过了一般,在地上流下蜿蜒的血迹。

外面停着一顶大红轿子。

婆婆催促着姐姐上轿。

两个弟弟都不肯背。

他们是双生子,平时最喜欢争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还喜欢让人来猜,猜错了便无理取闹,甚至动手动脚、拳打脚踢。

这次,他们谁也不敢争了。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谁是哥哥,谁就得去背姐姐。

一直僵持不下,阿爹发了脾气,让两兄弟轮流换着来。

弟弟们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碍于阿爹的拳头,他们只能用手把姐姐拖在地上走。

姐姐的脖子本来就歪,这么一弄,就更歪了,被拖在地上,头部软趴趴地倒在肩上,好像一用力,头就会随着动作,圆圆滚滚地落下来。

到了轿门口,弟弟们都不敢动了。

谁都不愿意抱姐姐上轿。

阿爹极其败坏踢轿子一脚,然后啐了一口唾沫,蛮横地把姐姐拽到了轿子上。

婆婆满意地点了点头,轿子两旁的唢呐师立马奏起来喜乐。

我跟着走在轿子旁边,弟弟跟在后面。阿爹要处理阿娘的尸体,没有跟过来。

一路上,我浑身冷得发抖,外面的寒气很重,呼一口气,都能看到白森森的雾气。

时不时还有几只野猫突然蹿到了草丛里,引起一阵心惊。

“阿姊长,拜新郎,红烛泪,哭莫扰,要把笑留白灯笼。”

我抱着手臂,声音颤巍巍的发抖。

婆婆说,送嫁本来是我阿娘的事情,但是我阿娘没了,就得我送。

送嫁的人要守在轿子旁边,跟着花轿送吉祥。

但是我送的是死人,所以,我得跟在旁边唱哭嫁。

“阿姊长……拜新郎……红烛泪……哭莫扰……要把笑留白灯笼。”

走着走着,我身后突然被人往后拽了一下。

我猛地刹住脚步,回头一看,身后立着一个枯枯瘦瘦的人影。

我心一颤,很快强压下了心头的惊惧。

还好……不是人,是枯死了的老树。

可正当我要松一口气时,我回头一看,周围空荡荡的,一片死寂,人,没了……

雾色很黑,我一个人走,后面的树影影影绰绰的,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我。

我不禁后背发凉。

壮着胆子往后看了一眼,一直冰冷的手却莫上了我的肩膀。

我顿时僵了身体,有些迟缓地转过了头。

一看,是婆婆。

“找到你了,怎么在这?”

夜色很暗,婆婆的语气像是找了我很久一般,感觉有些幽幽的。

我没吭声。

我视线扫了一周,没有见到弟弟们,更没有见到花轿的影子。

婆婆打了个纸灯笼,白皮纸,红烛光,打脸上,阴恻恻的,很诡异。

婆婆露出一个笑容,森森地问:“你在看什么?在找什么东西吗?”

我不敢回答。

婆婆却看出来我的心思,“轿子在林子里,赶哪儿歇脚呢。”

说着,婆婆带我往林子里走。

我看着婆婆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像一个人。

我皱了眉,顿下脚,不太愿意过去。

我说:“婆婆,我在这里等阿爹。”

主家要我们这边娘家人一起看着入棺下葬的。

结束仪式后,我们每个人都会打发一笔不小的赏钱。

阿爹不会放着这笔钱不要的。他安顿好阿娘的尸体便会赶过来。

婆婆突然咯咯发笑,夜里寂静,显得这笑声越发瘆人。

“傻孩子,夜里哪里等的了人啊,还是跟婆婆走吧。”

她回过头来,又重复一句:“夜里等不了人,等不了人的。”

我被瘆得浑身发僵,盯着婆婆的背影看了许久。

手动了动,慢慢摸进袖口……

我对这片林子并不陌生,姐姐以前带我常来。

她和心上人幽会,我在林子里放风。

以前有姐姐在这里,我根本一点都不害怕。

现在我多走一步,浑身都惊得打颤。

婆婆走到前面就不动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瞳孔一缩,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婆婆却声音尖锐的大笑了起来,“你跑得掉吗?你跑不了了,她找不到你们了,永远找不到!”

她找不到你们了——

我脑中一个激灵。

找不到谁……

原本我以为她的意思是,姐姐找不到弟弟阿爹主家寻仇,现在极思细想,却不由让我直冒冷汗。

我抬起头,眼神不由自主看向了前头。

那里是一个坟堆,土坟之上,大大摆摆立口棺材。

棺材里的人,我隐隐猜到了里面是谁……

我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姐姐有什么知心话都和我说。

我也懂姐姐的心思。

阿爹以前在主家做工,她被安排了过去照顾小少爷。

在这期间,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是主家里的家生子。

他叫陈三,又会做木工,又会耍杂活,很会讨人喜欢。

姐姐每次带我去见他的时候,他用手指吹一口哨,卖弄点俏皮话,说的姐姐面红耳赤。

每次姐姐见完面,心里就跟吃了糖一般,能欢喜一整天。

是啊,这么一个能说会道、还会耍杂活儿的人,谁不喜欢?

不仅姐姐喜欢,我,也很喜欢。

所以,在陈三勾搭姐姐的时候,我也跟他好上了。

陈三受不了姐姐那种贞节保守的性子。

我和他滚到一起的时候,他一边掐着我的腰,一边嘴上不屑的讥讽着我姐姐。

“你姐姐那个臭婊子,在我面前装什么装,还不让碰了,也不看看自己从什么地方滚回来的东西!”

他一边说还不解气,狠狠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却没想到赶的不巧,姐姐正好推门而入。

她尖叫了一声,整个人的脸色都霎白了。

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小少爷是姐姐带的。

姐姐这么一叫,小少爷立马叫了人。

打开门一看,只看到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昏迷到地上。

陈三偷奸的事情被抓了。

主家家风严肃,容不得这样的事情。

立即把人打杀了,免得传出去难听,败坏家风。

姐姐因为撞见了我和陈三的事情,精神恍惚,几天几夜不吃不喝。

主家觉得姐姐再这样下去,肯定是照顾不好小少爷的。

于是给了姐姐一些钱,把人辞了。

可她不知道是,陈三已经死了,回到家,居然还想着他。

那些天,姐姐眼睛里红着血丝问我:“为什么?你和陈三为什么?!”

我也笑着问她,“为什么?姐姐的东西为什么妹妹不可以要?姐姐不是一向让着妹妹的吗?这回为什么也不可以让?”

姐姐听了,整个人一愣,像是没了力气似的,滑倒在了地上。

后面终于沉默,一言不发。

我动了动嘴唇,没把后面的话说上来。姐姐,陈三就是个烂人,他配不上你。

“陈三的下场,是他罪有应得……”

婆婆捏着我的下巴,瞋目裂眦,“我儿和你真心好过,你与他苟合,却把他一个人打晕在房间,让主家抓个正着!好狠的心啊,毒妇!”

她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喉咙窒息,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扒。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侧冒出了几个人影。

那几个人影死死摁住了我的肩膀,婆婆甩了我一巴掌,将我的头按在棺材板上。

棺盖打开,一股浓厚的恶臭味逼近。

婆婆扯着我的头,恶狠狠道:“看看!你看看!我好端端一个儿子……成了这般模样!”

人死了三个月,身上烂得骨头都出来了,白森森的,张着一张嘴,隐隐还能看到里面有黑色东西在蠕动。

我多看一眼,都胃部翻涌。

“我儿子没了,他一个人黄泉路上孤单,你去陪他吧!”

话落,我被人强硬地塞到了棺材里,我大声呼喊,大喊大叫。

婆婆塞了一个布团在我嘴巴里,面容扭曲,阴恻恻地笑了:“你姐姐,张了张嘴巴,就害的我儿子被乱棍打死,我给她缝上了,算是给我儿子赔罪。你要是敢吵了我儿子的清净,我让你不得好死!”

我睁大了眼睛,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姐姐只是张嘴叫了一声,引来了小少爷,她便落得这般下场。

那带人去抓陈三的小少爷……

我有些惊恐地看着她,婆婆笑得有些诡异,回答道:“小少爷是我下了毒,成阴婚也是我提的。”

我紧紧握住了拳,也难怪那天晚上,她突然找到阿爹阿娘说要临时换姑娘。

原来,她是一早就想要置我于死地了的。

只是,死了的那个人,换成了姐姐……

我的手脚被他们用绳子牢牢绑住,棺材盖上的那一刻,我心底从未感到如此的害怕。

对着一个死人,我一侧身,就能望见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只要轻轻一动,身下的骨头硌得瘆人。

钉棺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婆婆尖着嗓子叫:“钉严实点,叫她再也爬不出来!”

我翻出早就藏在手里的碎瓷片,割了绳子,蓄起来全身的力气,蹬开了正要钉上的棺木。

钉棺材的人齐齐一愣,婆婆阴着口气面色凶狠,“用钉子直接钉了手脚,看她还能不能动!”

几个人要抓我的时候,我猛得跳出了棺材,握紧手上的瓷片,对准了婆婆的脖子,一手下划了下去。

婆婆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两眼翻白:“没想到、你、你居然有这样的手段……”

我大口的喘着大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另外几个人冲上了前,一把将我制住。

这几个人都是婆婆找过来的壮汉,我跟他们对上,力量悬殊。

“好狠的一丫头,杀人都不带眨眼的。”他们唏嘘。

“哥,婆子死了,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收了钱,自然把事情做完了事。”

几句话的功夫,便挑明了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但我不想死。

刚刚躺在棺材里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黑漆漆的,还有数不清的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

我不想再回到那里面了。

于是,我跪在了他们面前,手缓缓摸到了胸口,扯开了衣服。

见钱眼开是人的通性,见色起意,却是男人最无耻的劣根。

我能用这招骗的了陈三跟我滚在一起,我就不信,骗不了四个大汉。

当这几个人匍匐在我身上欲生欲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一招,奏效了。

可事实的结果却不如我预想的那般发展。

他们尽情的释放完了,为首的那人却将我压在身下,用刀口抵着我的肚子。

其余的人都在犹豫要不要杀。

为首的人却道:“不杀做什么?这娘们毒得狠,谁知道回去会不会捅我们一刀。”

听到这话,我全身血液都冻结了。

我害怕地浑身颤抖,那人却用极其爱抚的手段用手指在我皮肉上游走,每一寸,都让我无比战栗。

根本不知道他会在那个瞬间把到插进我的肚子里。

如果说这只是一种死前等待的煎熬的话,那么下一刻,直接令我如坠地狱。

“咯咯——”

起先我以为是幻听,但接着又连续的一阵连续这种咯咯声。

这声音,好像骨头碎了一般。

不灵活的活动着。

显然,这声音不止我一个人听到。

压在我身上的人一抬头,整个人像是遭受了惊吓一般,猛地跌坐到地上。

其余的几个人也好,提起衣裤,直往后缩,嘴里哆哆嗦嗦的叫着:“别、往这来……”

他们甚至挥动了一旁的铁锹,似乎想用这个驱赶震慑。

但无济于事的。

不论他们怎么防卫,他们最终都凄厉的惨叫一声,两眼白翻,被硬生生的扭断了脖子。

我浑身的血液凝固,如坠冰窖,牙齿抖得只发颤。

我见到了姐姐。

只是,姐姐,没了头……

我一身狼狈找到了两个弟弟。

姐姐的花轿还在。

只不过婆婆和几个轿夫不见了。

至于去了哪里,我是心知肚明的。

两个弟弟呆在这里显然无措,怕是待在这有段时间了。

但我走到花轿边上的,两个弟弟一脸惊慌,眼神有些支支吾吾的躲闪。

我迅速发现了不对劲儿。

几步上前扯了帘子一看,姐姐的头掉在了地上,身上四处都是撕咬的痕迹。

脑中的东西,血淋淋地糊了一大片。

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吃了,又吐出了。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我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两个弟弟从小肆无忌惮,阿娘又惯着他们,我一味忍让,却导致他们更加无法无天。

“二、二姐,是……是弟弟带了他捡来的野犬……”

“不对,不是我,是哥哥!”

“你胡说,是弟弟!”

两个人一起一言一语互相吵了起来,都想推卸责任。

我却没心思顾及这么多,得赶紧想办法把姐姐安置好。

毕竟,姐姐出来了……

我忍住脾气,让两个弟弟一人一边,指挥他们抬起轿子,尽快把姐姐的尸身送到主家去,早点做法下葬。

两个弟弟平时在家好吃懒做,根本不愿理会我的吩咐。

我恶狠狠地抓起一个弟弟的手,一把掌扇到他的脸上,语气凶狠的警告道:“姐姐醒了,不要怪她找你。”

弟弟听到这话,一个哆嗦,再也不敢犟嘴了,只能卖力地去抬那轿子。

我捡起地上的血帕,盖在了姐姐头上,在姐姐下葬前,不能让主家看到姐姐样子的。

他们是不会接受一个缺了身体某个部位的媳妇小少爷陪葬的。

还不容易到了主家,主家大门敞开,灵堂飘的白幡,夜已经很深了。

迎亲出了问题,主家的人都散了,只留下几个守灵的人。

守灵的老爷子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睁了眼睛看了一眼,一个激灵,瞬间醒了瞌睡。

“哎呦,这是怎么了?遭了匪?”

我转了眼珠子,绕过了话题,直接问:“主家的人怎么说的?过了时辰,婚还成不成?”

“成、成!”大爷赶紧起身,招呼着人过来迎新娘子。

我却皱了眉头,用眼睛示意弟弟们去背。

两个弟弟本来扭扭捏捏,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我恨恨瞪了过去。

他们吓得连忙去把姐姐从轿上搀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搀搀扶扶,把姐姐放进了棺材里。

大爷眼神不好,没发现姐姐身体的异常。

只是说了几句:

“好、好,这样小少爷就有个伴儿了……”

“小少爷以前最喜欢你们家大姐儿了,去哪儿都喜欢跟着,好啊、好啊。”

听到这句话,我脸色有些微妙。

我又问:“只要把人放进棺材里就好了吗?不需要什么结亲仪式?”

大爷指灵堂里的一对纸人。

纸人没有穿寿衣,都穿了一套红艳艳的衣服,脸上点了妆容,眉眼含笑,纸白纸白的,乍一眼看去,好像真的一对拜堂新人。

大爷说:“你们家大姐儿死了,我们家小少爷也过了,两个都是死人,怎么拜?”

所以,按说法,扎了两个纸人替。

两个弟弟看到那纸人,之前的恐惧立刻跑的没影了。

争着抢着要去摆弄那纸人,把大爷喝住了。

阴家的东西,岂能这般没规没距。

我眼珠子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们前脚刚到,阿爹后脚便来了。

因为阿娘下葬的事情要费钱,阿爹整个人脾气不爽,没和我们多说几句,就到一旁的客房歇脚去了。

后半夜,两个弟弟被安排守灵。

小少爷还有后天下葬,熬过了今晚,明天就要出了头七了。

只要平安度过了这两天,姐姐就会被小少爷带走,不会再出现了。

第一夜风平浪静。

两个弟弟早早的下了灵堂回来。

一个弟弟回来倒头就睡了,另一个弟弟坐在饭桌前,吃的津津有味。

我刻意试探着问:“在灵堂有没有听到有人叫人,或者听到别的声音。”

他夹走了盘子里的所有丸子,不满地扯着嗓道:“少了!把你碗里的也给我,我就告诉你!”

我把碗端开,没想着再惯他。

他却一把扑过来,直接用手抓起了我碗里的丸子塞进了嘴巴里,还顺带把我碗给摔了。

他吃的满脸享受,一边吃还一边得意道:“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不给你也休想吃到!”

我起了身,收拾了碎片子就往外出去。

守了灵堂还能这样闹腾,看来是没遇到什么东西了。

只是有这劲头,最好省省,留着应付晚上,省得到时候跑都不跑不掉……

傍晚的时候,两个弟弟又被阿爹叫去了守灵堂。

一个弟弟从早上睡到了现在都没起来。

阿爹让我去叫。

我走到弟弟房间,看到弟弟抱着腿缩到一旁。

他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全然没有平日里那种肆无忌惮的嚣张气焰。

我走了过去,问:“你见到什么了?”

他抖着声音叫了我一句,“姐、姐姐……”

我皱眉正想问,他又开口道:“是那个姐姐、大、大姐姐……”

“她找你了?”我刻意压低了声音。

弟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从床上跳下来,“她、她来找我了,她要我陪她玩游戏,拽着我到一间屋子里,里面做了一堆纸新娘,让我猜猜哪个是她……”

姐姐的报复,两个弟弟在姐姐生前,最爱让她猜哪个是弟弟哪个是哥哥的游戏。现在,她死了,便要拉着弟弟们猜哪个是真正的新娘子。

弟弟怕的不得了,以前姐姐猜错了或者结果不满意了,他们就会对姐姐一顿拳脚相加。

如果他猜错了或者新娘子或者姐姐对结果不满意。

后果,他根本不敢想象。

我转身去柴房摸了把柴刀,安抚道:“不要怕,把刀藏在身上,如果姐姐要害你,你就防身。”

弟弟抱着柴刀,有些木讷讷地走出了房间。

我在弟弟房间坐一会儿,不久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时,在床上,翻出了一件嫁衣。

是姐姐不见了的那件……

夜风赫赫,刮过走廊的檐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府里的夜风很阴凉。

我走了几步,灯笼就挲挲磨几下。

我走一下,停一下,走一下停一下。

像极了背后有人跟着我。

我忍住没回头。

但是寒凉的注视感又不得不让我锋芒在背。

这种感觉熟悉中带些冰冷。

上回在林子中见到姐姐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了同样的视线。

但可以肯定,不是姐姐的……

今夜本该是阿爹守夜的。

但阿爹嘴贪,和大爷喝了几口酒,就赖不动了,酒劲儿上来,死活拉着大爷继续喝,嘴里一口一个不醉不休。

管家怕夫人老爷知道了不高兴 ,连忙让我去拉人。

阿爹醉成了一摊烂泥,疯疯癫癫地说着疯话,“我家婆娘死了,呸?老子早就腻歪她了,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

“还有我那不成器的闺女?赔钱货,死了不是还有一个?我指望着她还能给我多赚点彩礼钱呢,啊哈哈哈……”

他的笑好像扯动了脸上的皮似的,一笑,整张脸皮都在动,笑声格外诡异。

话落,廊檐的灯笼忽地坠地,正好砸到了我和阿爹的面前。

若差一点,就砸到头了。

一阵风猛烈刮了过去,阴凉刺骨,有些骇人。

阿爹发了疯,破口大骂地追了出去,嘴里神志不清地叫嚣着:“你还敢回来,害死你阿娘,还想害你阿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环顾了一圈,走廊四处根本没人。

所以,阿爹突然发疯,只有可能见到了什么东西……

我还没回神,阿爹便跑了出去,一会儿便不见人影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弟弟那便却出事了。

灵堂的一间小偏房里。

一个弟弟手里拿着柴刀,刀尖滴着浓血,地上蜿蜒了一地的血迹;一个弟弟则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身体,被人劈成了两半,血肉,从头皮一直翻到了下腹,身体血淋淋的淌了一地血。

“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的……”

弟弟看到我来,像是看到救星,他结结巴巴道:“是姐姐、姐姐又来找我了,她把我带进这间屋子,让我猜猜哪个是她……满屋子的纸人,我怎么会知道哪个是她……于是,我看到角落一个穿着红嫁衣的纸人,我见过的……那是姐姐的嫁衣,不见的那件……我是想砍的是那个纸人的……可我不知道那为什么是弟弟……”

主家的人根本不会听这么多,持了凶,杀了人,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

弟弟很快就被人压着带下去了。

杀人偿命。

听管家说,弟弟是会被砍头的。

出了事,所有人都发了疯的找阿爹。

找了一夜,第二天池塘里,管家命人捞上了一具泡的发白的尸体。

阿爹被淹死了。

尸体足足泡了一晚上,全身水肿,白的吓人。

轻轻一碰,皮肉似乎都能白得搓下来。

仅仅一晚上,我阿爹、两个弟弟,都出了事。

而今天,是姐姐和小少爷入殡的日子……

我亲眼看着人把棺材合上,钉子牢牢地打入了棺材里。

主家人在这圈了块地,立了个坟冢。

这回,我才真真正正地可以肯定了,姐姐不会出来了。

晚上,我做了一盏纸灯笼来到新坟冢面前,烧了很久很久的纸钱。

我想起小时候,阿娘嫌我是个女娃,把我按到水里差点淹死。

想到阿爹两吊钱把我卖给人牙子,我被人打个半死才逃出来。

更想起了,因为两个弟弟偷吃鸡蛋,事后统一说辞的诬陷,阿爹阿娘把我用绳子捆在树上,一口一个赔钱货,把我呆在树上捆了三天三夜。

还有更多更多……数不清了……

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护着我的。

那就是姐姐。

“姐姐……”我不知道开口怎么就哽咽了,胸口难受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用了极端的手段勾引陈三只是想让姐姐快点看清楚这狗男人的面目。

可偏偏为什么牵扯了这么多人……

阿娘死了,是我害的。

因为她恶毒。

在她眼中,根本不把女儿当人看,可以随意打骂,几袋大米就能拿女儿一条命出去交易。

我替姐姐出嫁,原本只是一个幌子。

我藏了姐姐的嫁衣,以为这样就有办法不上轿,却没想到,阿娘可以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居然可以当着另一个女儿的面,指使着自己的丈夫残害另一个女儿的身体。

姐姐的脖子都割断了半根……何其狠毒……

所以我杀了她。

我伸手推了烛台,烛台倒下的那一刻,我把屋里的灯都灭了。

谁也看不到谁。

所以我举起来烛台,捂住了阿娘的嘴巴,狠狠往阿娘头上砸,直到她出不了声,我才放开了她。

还有阿爹。

阿爹这个人啊,自私、冷漠……

女儿、妻子死了,他都能无动于衷,喝的酩酊大醉,还口出恶言,他该死,该千刀万剐!

我在他酒里放了东西,喝多了,会发热,身体会产生幻觉。

我知道主家后院走廊有个池塘,所以故意把他带到了那里。

不过现在我有些后悔了。

回想着以前的往事,让他醉了淹死,我只觉得,对他仁慈极了。

两个弟弟的事情,也是我在背后搞的鬼。

他们两个恶性顽劣,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姐姐,也能随意打骂、凌辱。

所以,我要他们把以前对姐姐做的事情全部如数奉还……

我翻出了姐姐的嫁衣,把嫁衣披在身上。

在一个弟弟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叫醒他,把他带到了堆纸人的偏房间里。

他们既然那么喜欢玩猜人的游戏。

我就让他们玩个够。

另一天,我趁着另一个弟弟睡着的时候,把他抱到偏房里。

把嫁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这所有的所有,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纸灯笼的火烛暗了一下,有风,阴阴凉凉的,刮在脸颊有些生疼。

这风来的奇怪,一阵一阵的刮过来,像极了一掌掌刮到我脸上的耳光。

“你们恨吗?”我勾起嘴角低下了头,手指拨弄这灯笼上的烛芯。

烛芯的火光跃动了几下,滋啦闪了几下火花,落到了灯油里。

这灯油,黄澄澄的,多好看啊。

是用阿爹、阿娘、弟弟做成的。

上次见到姐姐,姐姐说她在地下黑漆漆的,一个人怕黑,想让我下去陪她。

但我怕死啊,我不想下去。

所以我做了这盏灯。

我看着坟冢,认真地说:“姐姐,有了这盏灯,路上就不黑了,里面有弟弟、阿爹阿娘,你可以不用怕了。”

夜里又冷又静,空荡荡地回荡着我说的话。

说完,我又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嗬嗬发笑,笑得脸都要僵了,我还笑,试图用笑声掩盖周围泥土塌陷的松垮声。

姐姐,你还是要来了吗?

也是,我把你强塞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是要找我的吧。

浓重的雾气遮住了月色,刺耳的骨骼声又一下没一下的,行动非常迟缓。

不知为何明明没有逼近,身上却莫名的压了一道寒气。

我闭了眼,深吸一口气。

鼻尖却钻入一股浓重的腥土味。

我知道,她来了。

我仰着头,不禁有些好笑:“姐姐,这样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姐姐依旧是那具没有头的躯干,指甲变得很长,浸着红艳艳的血色,从我的脸侧一直刮到了我的脖颈处。

只要她轻轻一用力,她的指甲便能如利刃一般扎进我的脖子。

但她停住了。

“姐姐,我杀了你,你怎么不动手了?你不是早就想把我带下去了吗?”我尖着嗓子放声大笑。

那天晚上,婆婆找到爹娘,爹娘听了婆婆的话,心思就开始动摇了。

爹娘商量着,姐姐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找个好人家可以换些更高的彩礼,而我比姐姐小几岁,还要多养几年,要多吃几年家里的粮食。

这么一看,把我送出去是最划算的。

其实阿娘那碗药老鼠的粥是打算给我的,是我有自知之明,自己主动提出了出嫁,才躲过了一劫。

那一刻,我对姐姐,其实是怨的。

如果不是姐姐不同意嫁的话,阿娘也不会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了。

所以,我给姐姐端了那碗粥。

姐姐停下来,一直迟迟没有动作。

尽管她没有头,但是我仍能感觉她是在看我。

我忍受不住这样的注视,如果姐姐有头的话,她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我?

仇恨、幽怨,还是懊恼?

自己养了多年的妹妹居然杀了自己,这真是天底下最讽刺的笑话了。

我瞥过来头,却发现,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

原来,姐姐没动手的原因,是他啊……

小少爷。

小少爷对姐姐比了个手势,轻飘飘地了吐了几个字,却令我浑身一震。

小少爷说:“我要她。”

我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姐姐却没有在迟缓了,动作狠戾地扭着我的脖子,几乎生生地把我的脖子掰断。

之后的事情……

小少爷和姐姐一起把我放入了棺材里,姐姐扭下我的头,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对着我的身体咯咯地笑了一阵。

之后,她扭了扭脖子,还细心的帮我和小少爷盖好了棺材……

原来,那天在林子里另一道视线是小少爷。

他不是一直跟着姐姐,而是跟着我。

大爷说,小少爷从小就喜欢跟着姐姐,姐姐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但其实姐姐在的地方,我也在……

人啊,一辈子就那么长,恩怨纠葛,爱恨苦短,谁又能说的清这其中是是非非,谁,又能捋得清这缘来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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