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赌徒

“从现在开始，上缴你们的手机，下班之后，你们正常离开，在商业城的星巴克咖啡厅集合，今天我们会有一个大行动。”刑警一大队的办公室房门紧闭，从里面传出了王柯低沉的声音，“各位，我们刑警一大队自组建以来，破获了不少重大刑事案件，荣誉墙上写满了我们的光辉历史，就连张局也是从我们刑警一大队走出去的，各位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进入一大队的。这次的行动不能走漏半点的风声，想必大家都知道，之前几次抓捕行动失败，已经让局长震怒了，他怀疑是我们警方内部出现了内鬼，才把这个案子转到我们一大队，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有！”十几名队员齐声喊道。

“别那么大声。”王柯皱了皱眉，“记住，任何人问起你们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行动，都不许说，包括你们的家里人，明白了吗？”

“明白！”又是一片整齐的回答，王柯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对时，六点钟我们准时集合，你们的枪械今天不要上缴，枪械库那里我会打招呼，走吧。”王柯摆了摆手，解散了自己的队员，经过长时间的准备之后，他已经基本排除了是自己队员向对方通报消息的可能，问题应该是出自别处。

在长达半个月的侦查工作之后，这个地下赌场最新的据点也已经被查明了大概的方位，就在今天夜里，那个地下赌场将重新开盘，尽管关于那个内鬼的调查暂时还没有任何的线索，但王柯还是决定就在今夜行动，如果能将这个赌场粉碎的话，那么内鬼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五点三十分，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便脱下了警服，换上了便装，仔细检查了枪械之后，走出了办公室。

林琳还在忙着对赵普母亲的尸体进行解剖检验，想了想，他还是走进了她的办公室，“琳子，我晚上有点事，稍晚一点回来接你。”

“不用。”林琳伏在仪器前，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忙你的，我下班之后自己回家。”

“那，好吧。”王柯想了想，将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你开我的车回去。”

“嗯，注意安全。”林琳突然抬起了头，走到了王柯的身边，整了整他的衣服，“别总冲在最前面。”

王柯愣了愣，突然笑道：“我知道了。”

赵普摇摇晃晃地走出了R医院，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可疑的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快步走进了旁边的一个胡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份视频，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辆没有悬挂任何牌照的金杯阁瑞斯缓缓开了过来，开车的是一个看上去大概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染了一头黄毛，嘴巴不停地蠕动着，不时将嘴里的口香糖吹成一个泡泡，再伸出舌头卷回嘴里，一脸的漠然。

坐在车里的是四五个和他一样打扮的年轻人，脸上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老二，大哥让我们找的，是那个人吧？”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年轻人看了看步履蹒跚的赵普，侧头问道。

“就是他，这小子仗着帮过老大几次忙，欠了老大几十万，一分都不想还，老大这次是真生气了。”黄毛嚼着口香糖，“哥几个看好了，待会手脚都麻利点，别被人看到了，那个谁，把帽子戴好。”他严厉地呵斥了一句，后座一个将棒球帽的帽檐戴到脑后的年轻人匆忙戴正了帽子，将帽檐向下拉了拉，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二哥，怕啥，出了啥事，老大不一样能给我们解决吗？”

“你以为老大的钱那么好赚？”黄毛鄙夷地笑了笑，“我们出来混，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那帮条子发起狠来才不管老大一年给了多少钱呢？行了，都检查一下，东西都带齐了没有？”

“放心吧，都带齐了。”后座上传来一阵窸窣的检查东西的声音，一个语音中还带着些稚嫩的男孩儿答道。

“好，准备动手，看到他进的那个胡同了吗？那里没有监控，你们动作都麻利点，我可先说好规矩，要是犯了事，谁也不许说这事和老大有关系，都明白吗？”

“您就放心吧。”车子在胡同口缓缓停下，侧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几个年轻人若无其事地走下了车，看了看四周，便向胡同里走了进去。

赵普双眼通红地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因为酒精而混沌的大脑让他并没有意识到眼下的危险，手机上那香艳的场景让他刚刚软下去的下体再次有些勃起的感觉，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在裆部轻轻地揉了揉，“要是能真搞上床玩一次，就算死了也值了。”他叹了口气，小声地嘟囔道，“虽然有些残疾，但是好好调教一下，也是个尤物啊，就是指甲太长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好像抠破了，妈的，下次再玩的时候，得让她注意点。”

“赵普！”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喊叫，赵普下意识地抬起头，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感到眼前一黑，一条麻袋套上了他的脑袋，接着一个坚硬的物体就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嗡的一声，他感到一阵眩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斑驳的乳白色依维柯的车门哗的一下被拉开，一个穿着破烂，头发油腻不堪，手里还提着一个编织袋的男人迅捷无比地窜了进来，砰地一声，车门在他的身后关紧，随即，车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老大，咳，拜托别在车里抽这么多烟，咳咳，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小王，赶紧把空调打开。”

“不行。”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王柯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说道：“会被人发现的，别忘了，我们这辆车的伪装可是一辆废弃的车，车胎气都不足，一看就是好久没动过的，那些人的反侦察意识很强，一点异动都会被发现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得到的情报没有错，赌场的确就在这座小区里。”先前进来的人扯掉了头上的假发套，有些嫌恶地扔到了一边，“外围有几个人把守，警惕性都很强，来这里赌博的人，都有特殊的身份凭证，我们混不进去，只能强攻，另外，具体的地点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嗯。”王柯应了一声，将车窗打开了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透过缝隙，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小区上，这是一处即将动迁的小区，天色渐晚，亮起的灯光却没有几处，在昏黄的灯光下，墙壁上大大的“拆”字格外的刺眼。

小区门口蹲坐着几个中年人，嘴里叼着烟，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目光却不断地四下游移着。王柯继续向四周看过去，才发现这座小区周边没有护栏，从一个方向突入的话，里面的人逃跑的路径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庄家在位置的选择上显然经过缜密的考虑，不求不被警方找到，而是争取在警方找到这里的时候，可以顺利地逃脱。

小区里有六栋这样的老楼，每栋楼里都有几户还亮着灯光，从外观上看，根本难以判断庄家将赌场设在了什么位置，行动的难度远超王柯的想象。

就在王柯集中精力思考时，一辆银灰色的金杯阁瑞斯突然从他们的面前驶过，卷起的灰尘扑到了王柯的脸上，混合着滚滚而下的汗水，粘腻地贴在脸上，很不舒服，他却完全顾不上擦拭，目光紧随着那辆车，看着它驶进了小区，门口的那几个人却连问都没有问。

“糟了！”就那么一瞬间，王柯的心里咯噔一下，那辆车从自己的眼前开过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在车的后座上放着一个麻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应该是活物，还在不停地蠕动着，他轻轻地拉上了窗户，转过了身，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凝重，“计划要有所变动了，庄家手里可能会有人质，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老大，问题是，我们现在连进去都成问题，也根本不清楚他们在什么位置，怎么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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