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枷锁   --  浅谈张爱玲《金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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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三十年来她带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她知道她的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这是小说曹七巧的内心写照,或许这也正是她一生的写照。

身为女性作家,张爱玲作品中的主角多是女性,而且多是悲剧女性。《倾城之恋》《半生缘》……无一例外,无疑这与张爱玲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出名门,却童年黑暗,生母流浪欧洲,剩下她和弟弟在父亲和后娘的监管中成长。或许这是导致张爱玲的作品充满悲观与势利的主要原因。

 《金锁记》以一个日趋衰败的宦官家族为背景,成功地塑造了一位麻油店出身的大姑娘曹七巧,在世俗与命运的安排下阴差阳错地嫁入姜家豪门大院。而在畸形的婚姻和封建大家庭的无情戕害中她逐渐丧失人性,取而代之的是金钱欲的极度膨胀,最后成为一个丧失了人性的“疯子”的母亲形象。她是一位由爱情悲剧走向精神裂变的悲剧性人物,是一个体现了人性恶的典型。一部《金锁记》,就是曹七巧人性沦落的历史,就是“人性的枷锁记”。

 小说题为“金锁记”,光看到这个题目,本能的望文生义,读了整个故事,才体会到题目的深意,金指的是金钱,更可理解为物质,所谓金锁,指的就是被物质桎悎住的东西,这东西就是情欲。当一个人这种情欲被压迫到一定的程度时,它的形式就会转变成一种畸形的、变态的形式,自残或者伤害自己周围的人,使自己心理达到平衡。曹七巧带着黄金枷锁过了三十年,这个黄金枷锁不仅毁了曹七巧的一生,同时也连带着毁了她的儿女的一生。

 读了这篇小说,被小说女主曹七巧的所作所为给震惊了,因为这是之前我读了所有的小说里所未遇见的,这么变态、这么疯狂、这么难以置信,读到其中某些情节时,恨不得把她凌迟处死,但又忍不住心疼她,因为她的悲剧是注定的,她生活在一个压抑的时代,生活没有给她应该成长的环境,她的生命从一开始就被加上了诅咒。她是一个恐怖的幽灵,更是一个失控的木偶。

    或许在她的脑海里,曾经想像过一个幸福女人的生活,因为曾经的她的确可以拥有,但现实的冷水狠狠的把她拍醒,偌大的姜家大院,残疾的姜家二少爷,周围冷嘲热讽的仆人……她经历风尘,是个没有身份的麻油西施,所以她清楚有些幻想终究是幻想,她更需要一个合适的名分在姜家立足,她需要金钱来生活下去。姜老太太的一念之间正好成全的她,这无疑增加了她的情欲。现实没有给她一个她想要的情欲,于是她开始变得疯狂,开始报复别人,自己得不到的爱情,就要拉上几个人的幸福做陪葬。晚年的七巧不断的与自己的儿女作斗争,其实我觉得这正是她一生最大的不幸,她故意气死儿媳,因为在他们身上她看到了自己青春的影子,却没有看到自己曾经的遭遇,她嫉妒他们的幸福生活,因此近乎变态的报复。她拆散女儿的婚事,因为她曾经被自己所爱的男人骗过,她对男人已经变成一种敌对的态度。这把“黄金枷锁”此时变成曹七巧的“精神枷锁”,让她离自己的儿女渐行渐远。

  她用自己的一生幸福换来了姜家的部分财产,于是在她的眼中,金钱有着格外高的地位,所以在分家产的时候,她不顾一切亲戚的关系,死争着让三少爷还清她一部分的家产,要知道三少爷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她下嫁姜家也是为了多看他几眼,可现在,黄金的枷锁已经把她的人格给扭曲化,使她变得变态化。

  或许从进入姜家的门的那天开始,她就像一朵鲜花插进了浸满毒液的土壤中,可她并没有枯萎,而是吸收了周围毒液的滋润,长成了一朵诡谲怪异的恶之花,她的绽放让人心惊胆战,她的凋零又让人心有余悸,她的根茎是罪恶的,她的枝条是有罪恶的,她的花瓣是罪恶的,她幽怨的香气更是罪恶的。可是这样的罪恶似乎是不可阻挡的,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是一个时代影响的产物,这个时代切割着自己的动脉,鲜血滴在这朵奇异的恶之花之上,她贪婪的忘情的允吸着、畸形的成长着,最后成长成这样一朵恶之花。

  最初她用黄金锁住了爱情,最后却是锁住了自己。在姜家她是强者,但在时代面前,无疑她变成了弱者。或许她所做的一切会让世人对她唾弃不已,可是有时也不免对她心存同情,因为这个枷锁与其说是她自己带上的,不如说是当时那个时代给她的,最终她被锁住了心性,任她怎么抵抗也无法挣脱,这样一锁也就是一生。或许现在我们许多人都曾有过有曹七巧的影子,只是我们没有被这把偌大的黄金枷锁给锁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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