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画与《西厢记》



前两天在地摊上,忽然看到本《西厢记》连环画,似忽遇几十年未见的故人,既惊喜又亲切,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勾起我四十年前的一段记忆。

那时我还是一个十二三岁、上初中的学生。暑假跟着二爹,到在光化县农机修理厂当学徒的大哥处来。白天大哥上班,我没事,就一个人跑上街玩。

记得当时从大东城到一个飞机场,修有一条不宽的水泥路。路两傍都还是稻田、堰塘和菜地。怕回来时忘记路,一个人,边走边记下路边的特殊标记,越过铁路道口,来到公园。公园周围有宽宽的水沟和高大茂密、遮天蔽日的梧桐。

在七七茶馆门前一棵大树荫底下,有一个穿着白汗衫、旧蓝布裤头、黑布鞋的慈祥老人,摆个连环画地摊。厚塑料布铺在地面上,四角压着砖块,上面放一本本花花绿绿的连环画。老人坐在一傍,放着一个竹壳茶瓶,端一把白瓷茶缸,身边还有几把矮板凳和马扎。

遇到看连环画的人多,还有坐在砖块和地上的。看连环画的大多是上孩们,也有大人。看一本小人书,老人收二分钱。想看哪本选哪本。看完一本,续钱再看。

我看的别的连环画记不得了,只有《西厢记》给我印象深刻。自己刚处于青春少年的朦胧期,对两性和爱情,既好奇又感到神秘。《西厢记》动人的爱情故事,无异给自己打开了一扇天窗,引起无限遐想和梦幻。

“月色溶溶夜,花荫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把花好月圆之夜,渴慕与意中人相见的情怀,表达得淋漓尽止,又情深意长。“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连幽会的暗语,两个人都用诗写得这么含蓄动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想像在那个封建礼教严酷时代,能纳喊出这样的心声,可见爱情的威力,是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住的。“愿天下有情人眷属!”更是喊出了自有人类以来天下有情人想说而没说出的心声,成为千古名句,还将历代流传下去。当然,那时自己还没有这么深的认识,只觉得爱情故事曲折生动,优美动人。自己不知不觉看了一遍又遍,边看边默诵,沉浸在美妙的故事情节里。后来老人提醒到了吃中午饭时间,自己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过了两天回家,生产队安排我们小伙伴的割青蒿,积农家肥。干活时,我开始卖弄自己刚知道的一点皮毛,给他们讲我看的《西厢记》的故事。几个人都被这美妙动人的爱情所打动。问从哪能弄到这连环画,我们也看看才过瘾。

那时,各种文艺书被当作“封资修”的毒草查禁,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农村,精神食粮更是奇缺。大家的想法,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

现在少年儿童们的读物,童话,神话,寓言、科幻,五颜六色,丰富多彩,只是不见了连环画这种图文并茂,意味深长的读物。也许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运气和福分,但连环画给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留下的那份美好记忆和享受,却是现在小孩们无法体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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