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都很平凡,就像这尘土中的一粒沙。
最近我常常在想,人的一生多么漫长,仿佛永无止境的天黑天明,永不疲倦的潮起潮落。漫长的,有时候感觉已经睡了一个世纪,睁开眼却不过过了三两小时。
在这漫长的一生中,不干点出格的事,总觉得对不起这花样年华的青春。于是,我被勾引了,跟着老王打着给他朋友过生日的名号,来到了这家“妖孽横行”的酒吧。我的确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全程都很紧张,但却一定要装腔作势,绝不能让这些小妖货看出我是第一次来。
角落的卡座上,一个大老板模样的人,左右手各搂着一个漂亮男孩。我心想,这些孩子为了生存,可真是卖力,扭扭性感的屁股,大老板一定高兴,这钱分分钟就进口袋了。可惜我这种姿色,即使有那种想法,也没人肯买单,不免觉得有些难过。
我们刚落座,一群人就过来敬酒,发烟。我惊慌的、狐假虎威的、跟着老王,又顺带装腔作势的胡言乱语。那个大老板右手腕上亮灿灿的卡地亚手环,虽然晃得我眼睛疼,但一定没有他自己的手腕疼,那手环几乎完全卡在手腕上,为了炫富也真是受罪。
我不记得我喝了多少酒,抽了多少烟,舞台越发喧哗躁动了。一个丰满的穿旗袍的女人,搔首弄姿,假唱着李玟的《真情人》,那股骚劲真是一级棒。后来才知道他竟是一个男人,我下意识的闪过一丝害怕。再后来他下台来我们这边喝酒,当他丰满的肉屁股蹭到我胳膊的时候,我的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我一下子怂了。依旧晃眼的灯光胡乱瞎闪,震耳欲聋的音响混杂,耳膜简直要爆裂。舞台上依旧各种骚,各种扭,在这里似乎不分男女,来者都是客,只要你有钱,你就是爷。
这一屋子燥热的人,想方设法的要引人注意,我终于崩溃了。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角落里,拿着手机,装模作样的乱划着,我根本融入不了这里,因为我觉得自己太穷,我觉得自己不够拼。他们不要命的叫嚣着,不要命的猜拳喝酒,每个人都全情投入,又都带着猎奇的眼神瞟着,瞄着,看着,盼着.......漂亮的男孩找我来划拳,我没推辞,对,我也要让自己燥起来。
转场了,我又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大包间。少了大堂的喧哗,这里倒还能忍受,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唱了一首《默》,还自我感觉良好,只是高音处稍微有点瑕疵。这又让我觉得多少有点丢面儿,但他们都在暧昧恶心的气氛里,大概也听不出来。门开了又进来一个妖媚的男孩,一进门就跟进了妓院一样,嗲声嗲气的样子,直接就往那大老板腿上坐,路数很是老练,那个大老板似乎也很受用。老王大抵也不是很喜欢这样,客套的陪着酒,还有些尴尬的看着我。我依旧不怎么说话,此刻却觉得有些放开了,我拿起桌上的洋酒,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也喝不出什么滋味,只是想赶快把自己灌醉,才可以冷眼旁观着一切。趁着灌酒的间隙,那个大老板也没有停止撩骚,还给我抛了个媚眼,呵呵。
尿意袭来,我冲出包间,大堂里依旧乌烟瘴气。旋转的舞灯,动次打次的强烈节奏让人眩晕,幽暗的走廊里,厕所在尽头。穿梭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一身棉麻开衫配寛管牛仔裤的我还真是大煞风景,那一截路走的很艰难。我没有再进去,更没有回去包间,我给老王微信,我要走了。
这样美丽的夜晚,我却混迹在这火树银花的躁动里,假装很开心的划着拳,喝着酒。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开不开心,我只知道我没有坚持到底,就拉着老王开溜了。我的身体、我的大脑、我的胃、我的意识都在强烈召唤我,快滚回家去,大半夜的浪个锤子。
是啊!大半夜的,浪什么!那时候的我,温饱都要靠别人,还真有脸出去嗨,想想都可怕。一贫如洗的我,就像穿着皇帝的新装,在“牛鬼蛇神”汇集的大轰趴里,一层一层扒光自己给别人看。
我其实是个不自信又害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