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开外的门口有了一点响动,接着两个人影出现在眼前,其中一个拖着小碎步,在脚镣和手铐的束缚中慢慢向被告席移动而去。他,是我的大学师兄,在看守所里已经被关押了两年零三个月。
2014年的春节前夕,我得知师兄进去了。那段时间,经常和他的朋友、家人,和我们的其他师兄联系,商量怎样在法律上为他提供帮助。难过、担心,因为在记忆中,我曾经把他当成我的大哥一样看待。
记忆中的师兄,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员,会弹吉他,据说唱歌很好听;他和我们从小在一个校园里长大的一女孩谈着一场马拉松式的恋爱;他在同班同学紧张准备高考的日子里干的事是看《厚黑学》……这些都是我认识了初恋男友之后知道的,因为他和我的初恋男友是室友。之所以他曾经给我一种兄长般的感觉,仅仅是因为那时他对他的室友说,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我,就不要伤害我。
1996年,他毕业了,他的女友死心塌地跟着他来了广州。1998年,我毕业了,来广州后主动给他打过两次电话。那时的他,虽在机关,但已涉足生意场。后来的十年间,我们大概只见过三次面,是因为他的朋友官司上的事。再后来就没见过了,直到这次在法庭上。
这漫长的十几年间,他也不能幸免地上演了中国许多官员有过的那一幕,在官场、情场上纵横驰骋,出事前,他已经在为下一目标副厅级努力,而他的爱人,我们那位老师的女儿,几年前就已经无法再死心塌地维持婚姻关系而与他分开了。这些,是律师在阅卷后得知的。
出事后,关注着这件事的只有他的两位中学同学和包括我在内的两位大学校友。曾经和他共处一室四年的室友在听说他出事后反应很平淡,这多少让我觉得有点意外;我还有点迷惑,他平时那些好友是否记忆都中断了。而即使是我这样的一开始很关注这件事的人,在后来这两年中,也渐渐把他淡忘了。直到3月4日第二次开庭我去旁听,才恍然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细想之下,我之所以对师兄似乎怀有某种特殊的感情,全因他说过那句触动我的话,除此之外,我和他之间并没有更多的交集,这样的想法让我为自己两年来对这件事的冷漠找到了借口。
世间友情,大抵如此吧,能在另一个人心中留下长久、深刻记忆的终归是少之又少。只有在生活中、在学习上能影响你的,在灵魂上能触动你的,才会是你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那个人。
我很庆幸,我的心里住着这样一个人。
2016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