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形影已经模糊不清,往昔的那些琐事也愈发朦胧缥缈,若再不记下,它怕要离我而去--永远消逝。
记忆里的老院还在时,它就跟着出现了。忆外公道,那天他正打理后园,天昏收工便见着了不知何时跑来的它,给了口吃食,就留在了这里。那时外婆是不想养狗的,因为她仍未忘记上个的惨状,丝丝忧伤还萦绕着她的心,但在外公扭拗要求下还是养着了,而我们自然一致赞成。
虽说是养下了它,但我却未与它见过几面,只算是看着熟络,但“不相干”。待老院被拔地而起的小洋楼掩去,我们搬回了这里,它才慢慢融进了我的生活。之后,它有了名字,有了家,而我也有了它。名字是极随意起得,那时追哈利·波特着了迷,便一直叫做它哈利,后来就熟口了。这里除了它没有什么老院的产物,新装的古铜大门庄严肃穆,它趴在一旁是挺不相衬的,但它乐意在那里卧着它,时该坚守在大门旁。每每有人经过,便狂吠几声将对方吓去;倘若是自家人,就早早夺门相迎早,在其身边环绕着打转了,于是在我的记忆里,家门旁就好似该有它在一旁守候着。随学业的繁重掩去了我归家时的光亮,而每当黑夜要把我噬去,看到昏暗中向我奔来的一道黄,心里就安稳了下来,门口就有了迎来的亮光。
在它来后的头一年,那日正逢这里古会。作为最后一个正月古会,是极为热闹的:涌动的人群如滚滚春潮,汹涌澎湃。这里几头雄狮在擂桩上劲博,那边又正演着双龙戏珠,各各会班宛若繁星点缀夜空,璀璨夺目,使这古会愈演愈烈,红火三个昼宿。我们当天老早就出门赶会,刚到外围去寻些吃食,却感身后一道身影鬼祟的跟着,待靠近后,便是那眼熟的身影。这挺不幸的挺,赶回去是太不值当了,但这里人流如潮又放不下心来,于是只好留心将它盯紧些一同带上。也好在他还算听教,一路上紧跟着我们。过了日中留,我们也疲了,小弟又急着回家,便不再长留。正要回去,却听耳旁“啪啪”礼炮炸响,猛地一惊,再回头,远方只剩了它的模糊轮廓,挤过熙攘的人潮也无法追寻它即将消散的身影。耳边是一片嘈杂,小贩的叫卖声、游人的嬉笑声、还掺杂着汽车的轰鸣声……
天色渐沉,我们只得拖着乏惫无功而返。我劝慰母亲道:“他定是认得归路,这也来过几次,这样寻下去怕是什么都要过。”回去路上暮色已致,徐风夹杂着笑语语,街上仍是热闹是,可我的心却固住了住。不觉间就到了家,应付了几口晚饭就望着窗外几颗寒星和交错的冱云愣神,侥幸的又向门口望去,这次没了那抹黄抹,充斥着令人窒息的不安与心慌。
俗说春雨贵如油,古会后却连下了两日,绵柔的春风夹杂着丝丝清冽,心理也透出阵阵幽寒。不凡的事发生在平凡的那天,春风吹去了归家的几分幽暗,但回路仍是昏沉不可见,临近家门,院内却亮着明灯,不容周边黑暗侵犯。推门的刹那,双眸由明暗交替模糊了,依稀间又望到了那抹黄围绕在我身边,眼睛又越发模糊了,只有大概的轮廓勾勒在眼前,但那形体分明是瘦了,猜它憔悴的面容上的一对明眸定也噙斥着泪水。
后来的不知哪天晚上,我同母亲带它溜湾。话暇时,我问起关于中华田园犬的寿龄来,听到有足足十余年的答复,我便安了心,离别的愁恼暂且还不用理会吧。
这后来是我算错了,缘分不能靠余下的日子来横量,从而忽略去了意外的发生。因为在那次古会后它就再没走去失过,索性就又"散养"它了,可能也因这儿的缘故,它跑"野"了,白天出了门,有时摸黑才回来,但由于对它的极度信任信,所以也没管过。但直到那些天,它出去的更频繁了,甚至有时隔夜才回来,本想抽空再探个究竟,可那夜过后它再也没回来。起初只当是它贪玩,过个三两日就回了,但一周过去我们终于慌了神,即使上下路上都留了心,但仍是“寻未果”果。日历终要撕去一页,紧绷的心又悬起一截,而我做的终仅只有等待,等待希望、等待奇迹或等来残酷的现实。
倒说来也奇怪,它总能在我们失望时带来希望。那天我休假,父亲赴工时先见着了它,正洗淑着,就听母亲的呼唤。沿着呼声寻去,它就同变戏法般出现在我家小园里,虽还有些睡意,但纵是再朦胧也不会识错--它真的回来了。欣喜之下,是它消瘦的形体,和勃梗处渗人的勤痕,不错,母亲定也注意到了。它跑向我们,腿也有些簸,眼睛涩的生疼,却都映进了心里,我们无以得知这儿的经过,或被狗贩捉去,又或被人用棍棒赶打,只怪它不会言语,诉不尽这艰苦与心酸,只当是又见到了昔日的主人,摇起了尾巴。
怎么也不会再让它出去了,总之这段时间是一定的。但遨过碧空的莺燕又怎会自甘去做囚于笼中的金丝雀,一次次的设法跑出,幸得又将之追回。但那次真是怨我了,出门办事竟忘带上了门,它便溜走了,这是回来后母亲说的。"绝望之为虚妄,正如希望相同."而这次却没了童话般的结尾,多希望又有往常一样忽而间见到它的惊喜,而它怕是如这凋零的树叶逝于晚秋。
后来家里又养了一只狗,品种属是腊肠犬,那晚散学,邻近家门时又是漆黑一片,忽然觉得什么在我身边环绕,不时又趴几下裤角,望向那模糊的模样,我哽咽地不禁叫出那道瞬而出现在脑海中的名字。
“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