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结婚了。”
看到木子在屏幕上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我犹豫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两年前的秋天,她也说她要结婚了。结果,她去医院引产了肚子里刚满四个月的小生命。
那时候她时常对我说:奈奈,我的孩子每天都来找我,奈奈,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忘记过去?奈奈,我好痛,痛到想马上死去,可能就解脱了……
那样凄厉的痛与绝望,我至今不能忘。她,真的可以彻底忘了么?
1
木子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俩形影不离,走南闯北地混了四年,人称粘哒哒姐妹花。因为我俩吃饭、睡觉、上厕所,没有一件事是分开干的。
拍毕业照那天,木子笑颜如花,而我悲伤逆流成河。
这姑娘马上就要抛弃我,投入她异地恋了七年的男友怀抱。而我,呜呼哀哉,工作还没着落,又秒变孤家寡人,何其伤痛。
火车站送别那天,我俩哭的稀里哗啦,从此以后各自天涯,感慨良多。我真心祝她早日修成正果,三年抱两。
也确实,刚投入男友怀抱的木木是幸福的,她每天跟我说最多的,就是男友对他的好。
她说,早上一睁眼,厨房就飘来了香的迷人的荷包蛋味;
她说,早高峰的地铁很挤,他总是把他圈在怀里,送到了站,再折回转趟地铁去自己的公司;
她说,大半夜,她突然想吃那家的煎包,他二话不说拿起外套就出门买去了;
她说,见她拖地擦桌子干活,他马上阻止说,别把手磨粗了,粗活男人干。
她说,他们一起去吃喜欢的菜,一起去看喜欢的电影,一起出去旅行。
就好像,一下子要把7年异地的时光一下子全补回来。我真心为木子感到高兴,七年青春,总算等来一场幸福。
我笑言,什么时候求婚?这么好的男人你求婚让他把你娶了也行。
我以为他们即将修成正果,毕竟男友已经工作了许多年,就等木子毕业娶进门。
2
就当我们遐想着,怎么跟木子男朋友求婚的时候,木子怀孕了。我说,这是老天催着你俩成婚呢。木子也很高兴,她喜欢孩子,更何况是两个人爱的结晶。
挑了个花好月圆的夜晚,木子告诉男朋友:我怀孕了。
男友有一秒的蒙,随即很高兴,他说我要做爸爸了。然后给妈妈、姐姐挨个打了电话,通知女朋友怀孕了。
木子男友的爸爸前两年病逝了,而他的妈妈和姐姐木子见过,她以为自此要升级为他们全家的手中宝,他们也该张罗着结婚事宜。
可惜,事与愿违。男友的妈妈只嘱咐他弄点好吃的给木子补补,再没多说一句。心急的木子催男友,怎么都没提双方家长见面,谈结婚的事呢?
男友让她再等等,木子左等右等,等来他大姐一通电话。她说,她妈妈性子懦弱,大事做不得主,这件事由她做主,找个时间和木子父母见一面,谈下女方的要求。
木子不疑有他,约好双方见面的时间。结果,男方到场的只有男友的舅舅,男友说舅舅可以代表全家。
木子妈是个强势的,当即一脸怒,看在女儿的份上,硬是忍住了。她说,女儿看中了,她就没意见,礼金就按风俗走,十万。
木子男友舅舅一脸难色,他说,前几年男友舅舅生病,花了不少钱,家里没有积蓄,十万块,实在拿不出,意思下拿两万行不,闺女怀孕了,也等不及肚子大,咱这就把事定下,孩子俩幸福就行。
木子妈一听,疾言厉色道:按咱福建的风俗,二十万是低等行情价,我跟你要十万,你还我两万!我嫁女儿不是菜市场买菜,这样讨价还价。当时,就拉着木子走了。
木子甚至来不及跟男友说上一句话,就被妈妈拽回了家。她跟木子说,这种人家不嫁也罢。木子委屈地说,男友待她很好。木子妈不可置否。
就这样,木子被妈妈盯着,不准见男友。她说,至少人家有点诚意你嫁过去,才不委屈,否则,不知道人家怎么看你呢。木子没法反驳,就打电话给男友,不可能工作这么多年,全家人十万块钱都拿不出啊。
男友说,家里确实没钱,让木子劝劝她妈。木子没办法,只得劝自家妈妈。
还没等木子把妈妈劝下,隔壁那条街的叔叔便登了门。他说:你女儿都怀孕了,你怎么还不同意他们结婚。
木子妈彻底地愤怒了。原来,木子男友妈妈到处打听木子家熟人电话,叫人家上门帮忙劝劝。这下,全镇流言四起说。木子不知廉耻,被人搞大了肚子,木子妈硬是不放人,索要高礼金。
木子也彻底怒了,打电话质问男友妈妈,为什么这么做。招来男友的一通痛骂,他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妈说话,他是你未来婆婆。
而后,木子还接到了男友表哥、男友姐姐、男友舅舅、男友堂哥的电话,他们劝她说:你爱的是男友这个人,又不是钱,劝劝你妈妈,你妈妈肯定听你的,让你嫁。
3
满怀希望的木子已然感到绝望,她并不傻。男友全家都以为她怀孕了,非嫁不可。十万礼金都不肯出,他们是想已然到手的媳妇,何必多花钱,打的一手好算盘,还劳烦七大姑八大姨都来劝她了,真是搞笑至极。
而男友,她终于看出来了,是个没用的。他也认可家里的行事,也叫她劝劝她妈,而他已经回了工作的城市,说等她结果。意思就是等她啥时候把妈妈劝下了,他就来娶!
他就这样把怀孕的她扔下了,他就这样把婚姻大事交给她劝劝妈妈,劝的了就娶,劝不了……
即便这样,木子依然不想放弃,她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就这样,她和妈妈僵持了快三个月。这期间,男友全家仿佛人间蒸发,从未主动联系过。
最后,木子只等来了男友的一句话,他说,我们私奔吧!
私奔!曾经以为这两字是爱情至高的见证。而今,却成了躲避十万块钱礼金的绝佳借口。想想,自己工作没多久,卡里都存下了三万块。木子很清楚,男友没穷到十万块就是天文数字。只是,他吝啬到不愿为她花这笔钱。
木子笑了,可笑自己连十万块钱都不值。这样的人,再懂得嘘寒问暖有什么用,利益面前,她便一文不值了。他们吃定了她,死死抓住她怀孕的软肋,就等她缴械投降呢。
原以为奉子成婚是个完美的喜剧,如今这局面,木子的心犹如刀绞,不知该何去何从。
过了几日,木子妈带着木子去了医院。孩子已经大了,只能做引产手术,意思便是用药物让腹中的胎儿死去,然后再生下来。
躺在手术床上,疼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她不敢叫出声,死死地咬着嘴唇,她怕,她怕妈妈听见更加地难过。
当孩子终于从她的身体离开时,她很想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可是,终究没问出口,她是个罪恶的妈妈,有什么资格去问。
4
木子出院那天,院门口那条道上铺满了温存的,枫的颜色,闪烁着惹眼的喜色,煞是美丽。
可刚出院的木子看不到,她面如死灰,拖着疲惫的身躯,想着下一刻死去就好了。
边上搀扶着她的妈妈,轻声地提醒她:帽沿拉紧一点,别吹了风。她又想,不能死,死了怎么对的起亲爱的妈妈。
而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木子断了全世界的联系,她把自己封闭起来,在妈妈面前强颜欢笑,到了深夜,便蒙着被子呜咽哭泣。悠长的岁月里,那道疤估计是怎么也好不了了。
我同木子说,你得坚强,所有的阴霾总会过去,让时间来治愈你的伤口,不要再张望过去,就算为了爱你的妈妈,你也得振作起来,迈向未来。
可那样的伤痛又如何不药而愈,我以为,她从此不会再爱,却不曾想,时隔多年,她同我说,要嫁人了。
5
我问她,这回可看清了?
她答,再没有这么清醒过了。渣男已然过的风生水起,我怎么还能在那伤春悲秋呢。这样,就辜负了那个以命相交的男人。
原来,有一次台风天,木子正在外地采访,山洪暴发,交通不畅,她回不去。未婚夫怕她一个人害怕,硬是顶着狂风暴雨,硬是开车、坐车几经倒腾,找到了她。而他在出发前,买好了保险,受益人是她。
她说,他用自己的生命告诉她,不要害怕,打开心扉,接受他。
她说,他治愈了她。她告诉他全部过往,他没有谴责、没有鄙夷,有的只是无限心疼。他说,有他在,再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于是,她想再爱一次。
6
索性,善良的女子终究被善待了。但并不是每一个木子般“幸运”,勇于抛弃渣男,勇于追求真爱。
亲爱的读者们,木子的故事告诉我们,即使你的男友万般好,也绝不该在婚前怀孕。爱一个人可以表现为很多,但不戴套,绝不是其中一种。
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往往被眼前的幸福蒙蔽了双眼。总以为男友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不戴套就不戴套吧。可事实上,他以为你不自爱,他凭啥爱你!
孩子是人生大事,只有你想好了为新生命负责的时候,才能要的起。否则,不戴套,请慎行。
曾在知乎上看过一个答案,觉得很赞。如果一个女人没结婚,没跟未来的婆家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甚至没见过婆家人就怀孕的,多半未来的婆家人都会看不起你。觉得你上赶着的去他家。从一开始就没有平等和尊重,你觉得你的婚礼会幸福吗?如果加上你老公不是很宠你,那婚后的委屈只能自己一个人咽下。自己要想清楚,别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女孩子们,奉子成婚是男人的套路,却可能是你的绝路。我们自爱,就决不允许任何可能伤害自己的行为出现。
木子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受了一身伤,但至少摆脱了渣男,又重新遇见了爱情。可如果那会她真的嫁了,把孩子生下了,下半生都将是噩梦缠身。
男人再好,不如自己好。当你有价值,你的爱才有价值。
任何时候,都不要把主动权放在男人手里,性爱也是。没结婚前,你应当保证自己有随时离开的勇气或坦然面对他随时离开的勇气,而这里,孩子是累赘品,要爱爱,请戴套。
我以为好的爱情,好的婚姻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两个人深爱到永不分离,计划进入婚姻的殿堂。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再期待着一场缘分,计划着爱的结晶的诞生。
在孩子长大以后,问我们为何而结婚的时候,我希望的回答是:爸爸妈妈因为彼此相爱,决定彼此在一起,所以结婚了。
而绝不是,因为有了你,所以我们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