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年轻的时候,在我们村干农活是出了名的,那时候父亲在学校,我们姐弟几个还小,地里的农活全靠母亲操拾。等我们都长大成家了,母亲的担子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母亲不仅要打理我们自己家的农活,还要去帮出嫁的女儿家种地。
母亲爱子女,爱家人,就是没时间爱惜自己的身体。由于过度劳累,积劳成疾。2003年母亲患上了一种叫葡萄膜炎的眼病,这是一种罕见的眼部疾病,医生说,这种眼病是因过度劳累造成的,让母亲别再做农活了,可母亲舍不了她那经营了几十年的土地,执意要种地。就这样母亲在眼睛时好时坏的情况下坚持种了10年。
2013年,母亲因治疗眼病需要长期大剂量的服用激素类的药,又引发了冠心病。医生检查后说,由于母亲长期服用激素类的药,做心脏支架或搭桥风险太大,只能选择药物保守治疗,但身边不能离开人。
我们兄弟两个常年都在外地做事,想着就让父亲照料吧。母亲从眼病期间一直到诱发冠心病都是父亲承担着照料母亲的全部责任,就这样母亲病了十几年父亲照料了十几年。其中的艰难和不易恐怕只有他们二老自己心里清楚。
在这期间多次接到父亲的电话,母亲病情出现新的状况。每次都是匆匆的回去,在医院匆匆的陪母亲几天,看到母亲稍有好转,就又匆匆的离去。
曾经以为给父母钱治病就是孝敬。心里这么想着,看着病情趋于稳定的母亲,那种焦急和歉疚也一点一点的麻木着。
这一次住院,母亲好像知道她的生命熬到了尽头,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两天就让父亲给医生商量着要住到普通病房去,这样就能多和家人在一起。就在刚刚移出重症监护室的那一刻母亲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去,却无力挽住母亲脆弱的生命,尽管我和姐、弟无助的一遍一遍的呼喊,母亲却依然离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我近乎崩溃。
母亲最后的日子里饱受病痛的折磨,每当想到母亲时,我的脑海中便时常浮现母亲那被病魔折磨过的双眼,想到母亲从生病到去世我竟然都没好好的去伺候一天,我的眼泪一次次的流下来。但这会儿的眼泪还有什么用呢?泪水能冲刷掉我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吗?
我知道,母亲不愿走,母亲还有好多话没说,家里还有好多事等母亲安排。可是无情的病魔,竟然没让我和母亲说句话,没让母亲喝一口我端的水。没想到这竟是我从浙江匆匆赶回来和母亲见的最后一面。虽然我深知生老病死是人类的自然规律,也会常常感叹生命的脆弱,但从没想过与母亲诀别的时刻,竟然来的这么突然。
宁隔千里远,不隔一层板。从此母子阴阳两隔,再也无法相见!母亲走了,永远地走了,带着对儿女们的深深挂念。给亲人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和思念。
母亲下葬的那天,上百名亲人们组成的队伍为母亲送行,哭声震天撼地。哭声是对母亲无尽的思念。出殡走的时候还是青天白日,母亲的坟茔刚刚堆好,天空突然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这是上苍为母亲的去世动容,老天也在以自己的形式,为母亲送行,为母亲哭泣。娘啊,娘啊,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可哪里还有母亲的应答。
回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家,看到昔日母亲睡过的床,再也看不到躺在床上的母亲,叫声娘再也听不到回应。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
母亲走了,丢下了我,丢下了姐姐、弟弟,丢下了孤独的父亲。这时我才真切的感受到《唐山大地震》里徐帆的那句台词:“没了,才知道什么叫没了”的那种无奈。
悲伤痛苦之余,唯愿在天堂里的母亲不再有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