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我是六岁的时候开始打猪草的,此后我童年的一半光阴是在打猪草中度过的。那些好玩的有趣的事情几乎都和打猪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
挖 坑
从我们村子进入庄稼地有一条必经之路,这条必经之路其实是一条大坝,大坝两侧就是两条河流,一条河南北走向,一条河东西走向,大坝就这样把两条垂直的河流通连起来。某日,夕阳像个喝醉酒的老爷爷懒懒地靠在西山前,村里一群晚归的孩子路过大坝,不知谁提议在中间挖个坑做个陷阱,这样的坏事竟然一呼百应,这其中也包括我这个丫头片子。说干就干,7、8把小铁锹齐心协力挖好了一坑,也不知哪个调皮蛋还拉了一坨在坑里,然后七手八脚用芦竹杆架空,撒上土做了掩体。做完这一切,我们都各回各家了,第二天早上,我们经过大坝的时候发现,辛苦做的陷井曝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害到人,大伙儿也不放在心上,你追着我,我追着你,朝着那片充满快乐的田野奔去……
偷 番 茄
村里有户人家种了一块番茄地,放暑假时,正是番茄成熟的季节。负责看管番茄地的是这户人家的姑娘,这姑娘一年级读了三年,家里人不让读了,就安排到地里看番茄了。就这姑娘的智商,哪能看住村里这一大帮贼溜溜的娃!几乎不要使什么计谋,红红的番茄就到手了。每天偷来的番茄就成了我们炎热夏季解渴的好东西。我们心安理得享受美味,回去心有灵犀从来不提偷吃的事儿。那户人家是户老实本分的人家,从来也不见他家指桑骂槐。
扒 花 生 种
每年到了六月份,地里开始下花生种了,一群饿得发慌的眼睛开始在花生地里刨食。怕人家发现,专挑那靠河岸的斜坡。每个坑,也不赶尽杀绝,只刨出一两粒儿。怕人家拌了农药之类的,总要到河里洗了又洗才敢下口。那时候,老鼠泛滥,村里人就经常买老鼠药药老鼠,结果村里的猫经常会因为吃了药老鼠一命呜呼。所以,我们偷吃花生种的时候都是有所顾忌的。当然,这种事儿回去也都是不能说的。至于到了蚕豆成熟的季节躲在地里吃生蚕豆的时候就无所顾忌了。那个时候好像还没分田到户呢,所以吃的都是公家的,就算不是公家的,我们这群屁孩也管不了那么多,只管填饱肚子有力气东奔西跑走南闯北才是王道。
那个时候,我们通常借着打猪草之名出门溜达。男孩玩爬树掏鸟蛋;女孩也不甘示弱,解下红领巾打成扣也能爬到树上去。男孩子们做弹弓,做手枪;女孩子们就忙着做花布毽子,鸡毛毽子。男孩玩戳国,打铜钱;女孩子就玩跳皮筋儿,跳绳……等快到中饭期,晚饭期才会胡乱凑上一篮子猪草回家交差。通常男孩子的篮子水分会比较大,看着一篮子,其实没什么斤两。
至于趁着打猪草,下河狗刨找鸭蛋,摸河蚌,到青石板下逮虾,在河岸上野炊,这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常常玩得忘乎所以。村子里炊烟升起的时候,不时就会有大人们的不耐烦的大嗓门飘过来“林儿头唉,死哪开去了”“罗碗儿,家来吃夜饭哦”……
一直到现在,提起打猪草,我的脑海里就会想起许许多多往事,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