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在林子涛热心安排下,雨菲住进一所整洁的房间。一切准备停当,他让雨菲锁好房门就离开了。躺在舒适的床上,内心充满感激之情。陌生的男人,像一个和和气气的大哥哥,对自己关怀备至。
身体本无大碍。大夫说,晕倒主要原因疲劳过度和缺少睡眠造成的。想着一天的经历,猜着明天见到舅舅时的情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次日,林子涛来得很早,两人吃了鸡蛋牛奶馅饼等早点。他要送雨菲去找舅公,雨菲一口拒绝,不想给涛哥再添麻烦。林子涛呵呵笑了笑,没再坚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卡片。
“以后遇到为难的事,尽管找我。”
公交车站点。林子涛把雨菲送上车,站在那挥摆着手,直到汽车开走。雨菲顺利找到潘刚工作的地方。心砰砰跳着,不知道舅舅能不能认出自己。
雨菲平生只见过一次舅舅,是在外公葬礼上。那年,她十岁,突然家里出现一个高高大大的陌生人。妈妈让她叫大舅。她觉得奇怪,男人看不出多么友好,说了不多的几句话,问她读几年级啦,她如实回答。舅舅临走时,留下一个信封,他在背面写了一排字。后来她知道,里面装着一叠钱。
病榻前,大舅默默站立。外公塌进去的眼框里汪着泪水,眼神浑浊。伸出颤巍巍的手比划着。那一会儿,谁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场面压抑。外婆黯然坐在一旁,看明白了意思,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紧裹的布包,交给了面色凝重的大舅。另间屋说话时,大舅塞给了外婆同样一个信封,削痩的外婆说什么都不肯收。最后,舅舅还是把信封塞揶到褥子下面。外公葬礼,惊动整个县城,去了能有二百人,县里领导都先后到场,走到潘刚身边握手说着话。
那时,雨菲才知道有个大舅,在远远的京城工作。可是,大舅为什么不常回来看外公外婆呢?也许永远是个迷。雨菲听妈妈后来说,是县上的一个干部,把潘孝臣病危消息告诉了潘刚。
这是一座很高的大楼,门前有人拦住了正要进去的雨菲,问她找谁?她拿出由信封裁开的纸片。“我找潘刚,他是我大舅!”
“对不起,这,没有叫潘刚的人。”
潘雨菲立刻懵了。怎么会呢?她并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她不肯离去,先后问了几个出出进进的人。有的像是转转脑筋,然后摇摇头。中午的时候,雨菲坐在门外台阶上。这时,有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
“姑娘,你是等人吗?”
“我找人!他们不让我进去。”
“你找什么人?”
“潘刚!”雨菲大声说。
男人听罢皱了下眉头,仔细看看她。“你跟我到这边来……”。墙边角落里,中年男人问清了她的身份,“姑娘,别找了。潘刚离开这里,差不多快十年了。”
“您能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谁也说不清楚。唉!”男人晃晃脑袋。
雨菲绝望了!外公外婆离世,妈妈绝绝的离她而去。现在唯一的亲人,舅舅潘刚也失去了音讯。她恨!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一个个亲人都离开了她?
潘雨菲没有眼泪!也许这一切,都是谢诚造成的。她要生存下去,坚强活着。找到抛弃妈妈的谢诚……
潘雨菲把旅行袋甩到身后,大踏步的走下台阶。京诚!我来了!她听人说,京城里有很多外地人打工。她也行!她是潘雨菲!
她看见不远处,有个电话亭……
“董事长,到了。”晓辉说。停稳了轿车。
潘雨菲走出记忆。她喜欢挑战,在剧烈的刺激里,感受生命里的坚强。她目不斜视径直轻快的走着,高跟鞋敲打在地面,发出有节奏的进行曲。她神情自若,高傲,丝毫不在意身边投过来的眼光。
商贸大楼一间会议室,七八个人对着脸分坐在两侧,大声说着话,像是争执。雨菲走进来时,一下子静下来,齐齐站起身。
居中的姚铭喆迎过来,堆出笑脸。潘雨菲走到自己的位置,扫了一眼稳稳坐下。目光冷峻透出寒气。
“坐。”语调强硬,“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你们的高论!”
一片肃静。
谁也不知道女总裁真实的背景,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她的气场足够强大,坚毅的眼光像是证明:潘雨菲不可战胜!
“各位,关于商贸大楼改造一事,大家不妨议议,都有什么好建议、好想法……”。姚铭喆开了腔。
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还是说话了。
“主要还是资金问题,只重新设计装潢一项就不是小数目……”。
“仅靠高档品牌服装,究竟有多大的市场购买力,还是未知数。”
“现在是综合商场,人员多。如果都形成精品屋一样,势必要裁减员工。恐怕……”。
果然,一人开口打破沉默,众人立刻七嘴八舌。雨菲眼里透光,英姿端庄,不露声色默默听着。
“我说几句。”众人说完,齐刷刷把眼光投向潘雨菲,不知道她会怎样表态。潘雨菲没有半点迟顿。“没有风险不叫市场,没有风险更不叫投资。”
有人像没听懂,相互对看,交换着不解的眼神。
“我说四点:一,据统计,商贸大楼的销售营业额并不理想,还有下滑趋势。很难说在未来两三年,会不会在竞争中落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