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点,手机屏幕亮得刺眼,推送跳出一条“城市今冬可能限电”的新闻。朋友圈炸了锅,有人截图蜡烛囤货,有人转发停水预言,还有人半夜起来灌满浴缸。你蜷在被窝里,心跳得像擂鼓,仿佛天真的要塌了。
别慌。把手机倒扣,闭上眼,数到十。
一、二、三…… 数到第七下,你会想起1998年那场洪水。长江决口,城市泡在水里,解放军用肩膀搭人墙。电视里滚动赈灾账号,课本里夹满捐款收据。那时候你可能还在小学,班主任让每个人捐一元零花钱,班上最穷的那个男孩把攒了半年的钢镚全倒出来,叮叮当当响了一地。可今天呢?那批孩子里,有人成了水利工程师,有人开了救援队,连当年捐钢镚的男孩,都在朋友圈晒“孩子出生,母子平安”。
四、五、六…… 数到第十下,你会想起2008年那场冰灾。南方电网瘫痪,高铁停运,广州站挤满返乡民工。有人在零下十度排队买票,有人把泡面掰一半分给陌生人,还有人用手机电筒照路走一百公里回家。那阵子我们学会了裹军大衣、烧蜂窝煤、抢火车票,也学会了在凌晨四点刷手机看“春运最新动态”。可现在呢?高铁四通八达,广州站建了候车大厅,连当年最狼狈的“泡面党”,都在朋友圈发“高铁盒饭升级了”。
天塌不下来。 它只是看起来像要塌了。
历史书里写满这种“看起来要塌了”的瞬间。 1976年唐山大地震,二十四万人离世,整座城市夷为平地; 1998年特大洪水,长江沿岸百万军民上堤; 2008年汶川,山崩地裂,余震持续半年…… 每一次都像世界末日,每一次都熬过去了。熬过去的方式千奇百怪:有人靠肩膀,有人靠锅碗,有人干脆靠时间——时间是最好的止痛片,也是最狠的催命符,它让幸存者忘记疼痛,也让后来人重蹈覆辙。
可你不一样。 你不是唐山的矿工,不是九江的抗洪兵,也不是汶川的学生。你只是普通人,普通到连朋友圈九宫格都懒得修图。你只需要活过今晚,活到明天太阳升起。
明天太阳会升起吗? 会。 就算乌云厚得像棉被,也挡不住东边那道光。科学家算过,地球自转一秒不差,太阳升起的概率是100%。比明天早餐有鸡蛋还靠谱。
那限电呢?停水呢?工作呢? 没人打包票。但你可以打包票的是: 你还有双手,还有脑子,还有明天早饭的胃口。 当所有宏观叙事崩塌,微观叙事会接管—— 你今天少点一次外卖,明天就能多攒一桶水; 你今晚早睡一小时,明天就能多背十个单词; 你现在关掉手机,世界就不会在你睡着时偷偷完蛋。
雨会停的。 不是因为老天爷发慈悲,而是因为水总会流走。 灾情周期像潮汐,来去不过数月; 社会情绪像天气,阴晴不过三日; 个人命运像便秘,憋久了总会拉出来。
拉完以后,你会发现: 天没塌,地没陷, 只是你鞋子湿了,需要换一双。
所以, 把手机倒扣, 把被子拉高, 把呼吸放慢。 数到一百,你会睡着; 数到一万,世界会好转。 就算数不到一万,也没关系—— 天亮之后, 总有人替你数完剩下的。
雨过天晴那天,记得带上伞,不是防雨,是防彩虹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