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梦到自己骑自行车回家。路上经过了好几个村庄,爬过了好几个上坡下坡,但怎么找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表妹说:“你家那条路还不好走啊,闭着眼睛都能走得到。”那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在大城市里工作了。虽然老家离得不远,也只有节假日才能回去一趟。
我的家乡是个小村庄,四面环山,我们的村庄就在小山坳里。记忆中的家乡非常美丽,一年四季都很漂亮。只不过交通不太便利,路修得也不太好。
上小学时,学校就在隔壁村,我和小伙伴就走路去上学。上学的路就是田埂。路的两边是农田。春天种油菜花,夏天种水稻,秋天种棉花,冬天休息。我们背着沉重的书包,歪歪扭扭地走路去学校。路上,男孩子们打闹时,不小心会摔到田里,还会压到农作物。女孩子特别迷恋路边的各种野花。我和小伙伴放学回家的路上,喜欢一边走一边收集野花,到家时就刚好完成了一束,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插进水瓶里,一个人欣赏。有的时候,我们也沉迷于抓小虫子:会跳的小蚂蚱、个头儿小的青蛙,甚至小蜜蜂。不过,我们也要小心,有时候这条路会有点危险。夏天的时候,偶尔路中间会有蛇经过;下雨的时候,田埂就会变得湿滑,我们穿着胶鞋,需要非常小心才不会滑倒,如果真的摔一跤,那这一天都不会好过,谁都不希望身上全是泥巴被别人取笑;还有冬天的时候,雪下得很厚,甚至把田埂的那条小路完全盖住了,这时候就要小心,不要踩空掉到农田里去。
长大以后,我有几次站在村口眺望过我的小学(后来不再用作小学,成为了村政府)。那时候才发现,学校离我的村庄特别近。走得快的话,不要十分钟就到了。但对于小学生的我们,那一段回家的路充满了乐趣,直到今天回想起,也觉得是很好的回忆。
我的初中,是在镇上的GC中学上的。那个学校离家有点远,所以我们得骑自行车上学。现在想想,我的粗壮的大腿也许就是那时候练就的。^o^我从家骑到学校差不多40分钟左右,早上6点左右出发,差不多6点40到,刚好赶上早自习。印象最深的是冬天,早上出发的时候天完全黑的,需要打着手电筒骑车。我的车技不好,做不到一只手拿手电筒,一只手骑车。那就只好把手电筒放在车篮里,当然手电筒会上下颠簸,光束就到处乱射。有时光束会射进旁边的树林,让我感觉特别惊悚。我们必须经过一条短短的山路,才能骑到宽宽的水泥路上去。每次经过那条两边都是密密树林的山路,都特别需要勇气,尤其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就更害怕了。那时候的我,还很无知,很害怕鬼怪,也不知道在浓密的山林里藏着什么。骑到水泥路上,就好多了,也比山路更加平坦。这段长长的路需要的就是力气和耐力。还好都是小青年,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我们喜欢并排骑车,这样就能一边骑车一边聊天。当然现在看来这是很危险的,但那时缺乏安全意识,所幸没有发生危险。那时候,小汽车还没有现在这么普遍,比较多的是小卡车和拖拉机。那时候还没有电动车,但是有摩托车,当时拥有一辆摩托车是很骄傲的事情。让我崩溃过的是,下雨天骑车过泥路,骑着骑着就骑不动了,原来是车轮上粘着很多泥巴,泥巴太多了把车轮都卡住了,动弹不得。那就只好下来推车,问题是车轮动不了,推也推不动。哇!那真的很让人崩溃的事!现在我还能记得当时的绝望,我一个人淋着雨,前后都不见人,推一会儿车,推不动就拿根棍子去绞泥巴,绞下来一点又推一会儿,又粘满泥巴……真想把自行车扔了走回去,但是又不行。后来,我才学会了,这种情况下要往水坑里骑,粘在车轮上的泥巴遇水变稀以后,就被旋转的车轮甩出去了。原来骑自行车也有这么多学问!
我的高中是在县城上的,那时候流行陪读,妈妈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我们的家离高中非常近,差不多走路5分钟,过一条马路就到了。印象中,那条路上有一家书店,我有时候会去那里买英语杂志。另外,学校门口的早餐车卖饭团,就是糯米饭团中间包根油条,我每天兜里揣着两块钱买早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有时候想,要是我家离学校远一点就好了,也许在路上会发生点儿什么。(那时候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么近的路上我还能碰到一个变态男……
读大学去了附近的大城市N城。大概一两个月回家一趟,这个家当然是小村庄里的那个家了。回家之前得先通知爸妈,然后换乘好几次。先坐公交车到客运站,再买票坐大巴到老家附近的客运站,再请家人来接。回家一趟也挺不容易。
后来在N城开始工作,再到结婚生子,几经周折,我们一家三口搬到了国外。现在我要回家,路程又更加艰难了。虽然那条回家的路还在那里,但随着时光流逝,好像真的慢慢模糊了。偶尔,我还会梦见那条回家的路,寻寻觅觅,周周转转,却总是看不到那栋熟悉的房子,那些熟悉的脸庞……